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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绪好啊,有情绪就还在掌控之中。

就是这样面无表情的模样才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

观众们悬着的心开始摇摇欲坠。

天空骤然阴沉下来,巨大的阴霾笼罩着山间。

窗外狂风呼啸而起,拍打着窗檐发出阵阵令人胆寒的怒号。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起初只是稀疏的几颗,转眼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本就阴沉的庄园愈加昏暗。

重新回到二楼第一天入住的房间,刘巧蜷缩在床上打了个寒颤,捂着耳朵不去听那骇人的雷声。

花园里,那一片娇艳的玫瑰在暴雨的肆虐下苦苦挣扎。

原本挺直的花枝被狂风刮得东倒西歪,花瓣在风雨中无助地颤抖着,雨滴重重地打在玫瑰花瓣上,有些花瓣不堪重负,无奈地飘落下来,在泥水中打着旋儿。

李榭心神俱疲,肾上腺素激发的潜力已然耗尽。

接近两天的不吃不喝和永无休止的惊吓将他一个成年男子折磨地不成人样。

就连短暂的睡眠中都是怀云间和付离慧在向他索命。

他的心理素质并不好,在这之前也仅仅是一个爱贪便宜虚荣心旺盛的骗子。

最擅长的就是游走于多个女孩之间,用花言巧语骗取感情和钱财。

接连害死了两个人,要不是那些诡异一刻不停地追杀他,李榭早就陷入精神崩溃了,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能活到现在全凭借他惊人的求生欲。

又闯进一个陌生的房间,看惯了大红色的李榭表情一滞。

这里干净整洁,什么都是白的,天花板挂满了没有表情的晴天娃娃,在窗门紧闭的空间内摇曳着。

床头柜、书桌、衣柜上全是付离慧的照片,有小时候和爸爸妈妈的合影,中学时期穿着校服的羞涩笑颜,再到后来画着淡妆楚楚动人……

受到一楼挂画的影响,李榭紧咬牙关,感觉无数道视线在审视着自己。

不过他都没有予以回视,而是死死盯着床铺上方。

从吊灯延伸下来的红色布条下端绑着一个衣架,衣架上挂着的衣服正是第一晚付离慧丢失的那一件白裙。

令他慌张的是,这件衣服并不是干瘪的状态,它内部微微鼓起,仿佛有一个他看不见的人穿着衣服飘在半空中一般。

他心跳到了极致,缓缓后退,下一刻,白裙的裙摆一扬,它似乎迈开了腿直直朝着男人而去。

李榭尖叫一声,疯狂地拉扯罩在他头顶的白裙,声嘶力竭:“不是我不是我!我是迫不得已的慧慧!你去找刘巧啊!你是替她去死的!”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房门悄悄地打开,脸色苍白的少年安静地站在昏暗的过道之中。

邹远咽了口唾沫,尽量往老婆怀里缩缩,李榭逃不了了。

终于摆脱白裙束缚的男人好险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就咽了气。

可等他看清眼前人的脸时,无助地想,自己刚刚怎么没憋死。

“你你你你……”李榭连连后退,很快就抵到了墙边。

怀云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无机质的眼神让他害怕极了。

李榭更加相信眼前的东西绝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怯懦的少年,大白天的就能现身这得多大的怨气啊?

他不怕人,却唯独极端恐惧所谓的鬼神。

眼看着少年还在逼近,门外全是飘荡的红衣,屋内白裙还在虎视眈眈,他看着身后的窗户,大片大片的玫瑰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现在在四楼,但是庄园每一层的高度都很高,跳下去非死即伤,但好歹有一线生机。

少年手中利器反射的光打在李榭的脸上,他脑子一热,被逼到极致身体撑起最后一丝气力翻身跳下了窗台。

怀云间看着还在咯吱作响的玻璃,终于是露出一丝笑意。

掀起厚厚的棉被,付离慧的尸体出现在床铺中央。

此时距离她死亡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付离慧的尸体肤色愈发苍白,完全失去了生命的红润色泽。

大片云雾状、条块状的紫红色尸斑沉积,眼睛变得凹陷,松弛下垂,眼睑无法完全闭合,露出失去光泽的浑浊眼球。

看上去就像是悄悄睁开了眼睛,惊悚又怪诞。

怀云间却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满是爱意的眼神一刻不离床中央,手中攥着初入庄园那一天的玫瑰。

四天了,离了根的花枝仍旧没有凋谢。

他想将花塞进付离慧的手中,奈何在尸僵反应下手掌很难弯曲。

怀云间沉默,白裙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头顶的晴天娃娃也是一动不动。

“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算了,慧慧又知道什么呢……”

他学过一些法医的知识,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尸体的肌肉会逐渐软化。

这是因为尸体内部的酶开始分解肌肉组织,使得肌肉失去了紧张度。

软化的顺序通常与尸僵的出现顺序相反,即先从下肢开始,逐渐向上蔓延。

窗外狂风大作,怀云间就这么和一具尸体同床共枕一个晚上,夜里他还紧紧地捏着那朵娇艳的玫瑰。

床头柜的照片里,女孩似笑似哭的眼中缓缓淌出一道血流,也是观众迄今为止见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超自然现象。

第二天,依旧阴雨绵绵。

隔间的浴缸非常的大,像一个小型的游泳池,怀云间抱起付离慧,喃喃自语:

“慧慧,你知道吗?在你落水的时候,我很想跳下去,我已经想象到了,你挣扎着攀上我,抱紧我,死也不肯放开,我们一起双双沉入水底,一起咽气……”

“多么浪漫,你从未这么需要我。”

怀云间靠近女孩的耳朵轻柔地说:“可是,为什么他还没死呢?你只能等我了。”

玫瑰花池早就准备好了,搁置了几天导致水质有些浑浊,微微泛着淡红色。

水面铺满了厚厚的花瓣,怀云间将怀中人轻轻放在水中,看着尸身缓缓下沉,少年露出了电影播放以来第一个灿烂的笑容。

随着付离慧入水,镜头转到了水下视角,朦胧的水域漂浮着糜烂的玫瑰花瓣,一道身影破水而入。

他的发丝如墨般在水中散开,丝丝缕缕,如同海藻般轻盈地舞动。

白皙的面庞在水光的映照下,宛如雕琢精细的美玉,散发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眉眼微微低垂,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那阴影中似乎藏着无尽的热意。

少年的嘴如花瓣般娇艳欲滴,即使在水中也泛着一抹诱人的光泽。

怀云间缓缓伸出手,想要牵住落下的身影。

他的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微微颤动着,那双眼,瞳仁深得纯粹,却又在水光的折射下,隐隐透出一抹幽绿。

抛开自杀的事实不谈,这幅画面美得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