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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的喧嚣并没有影响到剧组正常的拍摄。

身在现场的颜丛晟并没有看到五十米外正中靶心的箭矢,只是纯粹被池青那轻飘飘的语气和远处石击木的巨响给震颤了一瞬。

那下意识的反应恰好符合剧中凌钧的心理映射。

那句话像是化为了一缕阴风,无孔不入地渗进他的过往,百虫腐蚀不外如是。

“那、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凌钧强行镇定下来,实则连敬语都忘了带上。

池青没有在意这点礼节,敛下眉淡淡地说道:“秦王是长公主的弟弟,一母同胞的关系。”

凌钧瞪大眼,那池青岂不是自己的堂兄?

怪不得……

往日种种浮上心头,一切都有了答案,原来他们是这个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凌钧本就一直视池青为榜样,如今更是多了一份濡慕之情。

还没等他开口,池青再度射出一箭,力道之大让前方的木靶不断摇晃:“往后不要这般轻易相信任何人。”

否则下一个秦王府就是你的下场……

池青抿了抿唇,到底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凌钧微微抬头看着身前这个单薄的身影,自己这个堂兄也就比自己大上一岁,满门忠烈,年仅十四长公主辞世没了母亲。

十五岁入宫担任皇帝身边的中郎将,从此腥风血雨常伴于身。

十六岁大将军战死沙场,只身一人代父出征撑起将军府的荣耀。

自从他知道皇帝和御王并不是表面上的风清月朗时,他父亲的死亡也极有可能是被暗害杀死,那么长公主又是怎么死的呢?

传闻中大将军病死沙帐的消息又有几分真假?

凌钧不敢再往下深想。

“想学吗?”池青突然开口。

“什么?”他一愣。

少年臂间的薄肌绷起,隐约可以看见颜色漂亮的青筋穿行其间。

又是轻描淡写的一箭,伴随着北风呼啸,池青眼神明亮,嘴唇轻启:“学箭、学枪、学武,学会掌握自己的力量。”

他愣愣地看着长空不断飞扬的尘沙,凌钧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六年前被歪曲的路又在启明星的光芒下误打误撞地走回了正轨。

“咔——这条过了!”

导演的话很煞风景,将沉浸式自我感动的颜丛晟从剧情中拉了回来。

回过神的颜丛晟看着眼前情绪转换自如的陆绒喟叹一声:“和你对戏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颜哥客气了。”陆绒面容淡淡,没有因为这位当红大明星的一句夸赞而产生多少情绪波动。

“有时候我真怀疑,小陆你真的是十七岁吗?”

陆绒只是笑笑,并没有作答。

“快去看看!”

“诶,你别挤我——”

两人还没交谈几句,就见远远围观的几人一哄而上,朝着几十米外的靶子处跑去。

被挤开的颜丛晟满脸疑惑,看着远去的人群随即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看了陆绒一眼,跟着人潮挤了上去。

在靶场的尽头,放置着一排的木靶。

正中心的靶子上,一支箭准地射中了靶子的正中心,箭头没入其中,只留下半截箭身在外面微微晃动。

第二支箭擦着第一支箭的边缘,深深地嵌入了靶子,三支箭紧紧相挨,形成了一个紧密的三角形。

这个靶子被接连而来的力道撞得微微倾斜,所幸导演对道具质量的把控十分严格,没有散架倒塌。

道具旁边一圈被围地水泄不通,连面容严肃的副导演也负着手挤了进来。

当看到三支箭命中同一个靶子的场景,围观人群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原本嘈杂的场地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几秒过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的呼声,此起彼伏。

有的人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表情,第一时间掏出手机。

更甚者激动地跳了起来,眼中满是对陆绒精湛技艺的钦佩和赞叹。

一支箭射中了可以说是运气,那如果三支全中呢?还是同中一个靶子。

喷不了,这是有真本事的。

樊导费劲把副导演从人堆里拉出来,认真问道:“拍下来了没有?”

“放心吧,花絮稳了!”副导说着又往里面钻,嘴里不时啧啧称奇。

挤麻了的颜丛晟来到正主面前震惊地看着少年荣宠不惊的白净脸庞:“小陆你是专业学射箭的?”

“可是现在小孩要学箭不都应该学的是那种竞技的反曲弓、复合弓吗?很少看见有学习传统弓的了。”

而且准度如此惊人,怕是没个十几年的功夫都下不来。

怎么滴,你打娘胎出来就学的啊?又或者人家是蒙古来的?从小耳目渲染?

颜丛晟费解万分,他自身是一个比较努力的演员,在生涯中遇到武打戏和一些传统技艺能自己来的就自己来。

可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有些人穷尽一生也只是专精一技之长。

他也只能尽可能标准地做做假把式,就比如这个射箭镜头,正常剧组都是先展示一下全景,然后对人物的拉弓、面部表情进行特写。

再加上跟拍箭矢的飞行轨迹就完事了,准不准没有人会管。

毕竟会演戏的不会射箭,会射箭的不会演戏,只能看导演怎样去拍,呈现给观众射箭者技艺精湛的效果即可。

现在却遇到了一个例外,颜丛晟敢肯定,导演肯定会选择重新拍摄。

果然,这个想法刚刚落下,他们俩就被樊导拉过去讲话了。

因为不是两人的演技问题,这一场戏很快就过了,只是围观的人群变得更加庞大,很多人事先收到了消息,正在吃饭的,准备下班的都来凑热闹。

陆绒也不负众望,心态稳得吓人,随手完成了樊导的拍摄任务。

“陆哥,你资料上填的会骑马、擅长枪术不会都是这种水平吧?”

颜丛晟的嘴一阵抽抽,想起之前游街那一段陆绒来回自如的马术,虽然没有在展示多复杂的技艺,但现在想想恐怕也不简单。

陆绒笑眯眯地看着已经开始自降辈份的颜某,笑而不语。

颜丛晟被看得头皮发麻,嘴里喃喃:“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了吗,叫哥真不亏……诶陆哥,陆哥别走啊,教教小颜我骑马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