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玥从苏城离开,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两匹马,两个人,苏倾玥与楚砚,踏上上京之路。
等林相等人得知苏倾玥出城时,已经是正午的事。
苏倾玥是离开了,但她却留下三封信。
一封信送到林相手里,一封信送到江铭衡手里,一封信送到禁区山林陈明手中。
负责送信任务的人,并非三支势力中的任何一人,而是随意派遣的人。
在信中,苏倾玥分别就三支势力老大交代相关事宜,以及她归来时间。
在信里,苏倾玥和林相,江铭衡,陈明点明:她会在十年之后出现在苏城。
等林相等人拿到苏倾玥手下的信时,苏倾玥和楚砚一人一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
同十年前来苏城是乘坐马车的舒适方式不同,此次去京城,苏倾玥选择最快的方式,她知道林天星时日不多了,她必须得赶在林天星闭上眼前赶到京城见到人。
十年时间,从京城离开时二十岁的楚砚,等回去时已经三十岁。
楚砚从二十岁到三十岁这十年时间,是陪在苏倾玥身边度过的。
也是这十年时间,楚砚亲眼目睹苏倾玥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也是亲眼见证苏倾玥之利害,强悍,逆天,也深刻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他年岁渐长,可苏倾玥还是初见时的样子。
十年时间过去,他们所有人在外貌,在年岁上,或多或少有变化。
唯独苏倾玥,她从未变过,始终年轻。
从踏上回京之路的那一刻起,楚砚知道,一旦抵达京城,他的陪伴也将会结束。
老主子安排给他的任务,他完成得很好,没有让老主子失望。
回到京城后,他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同老主子说起苏城这十年的变化。
唯独不见小主子。
对小主子而言,京城只是她暂时途经之地。
等到京城的事告一段落,她又会再次起程。
与十年前不同,这一次,她不再需要他了。
楚砚深刻意识到这个问题,心中的不舍也在离京城越来越近时越发的强烈。
可对此,楚砚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
楚砚舍得也好,不舍得也罢,他们终于还是抵达京城了。
一进城,苏倾玥与楚砚就要分开行动。
苏倾玥坐在马背上,一袭红袍如火,她对楚砚说:“你走吧,他等你很久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福积寺里等了十年的皆空。
楚砚喉结滑动,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即便不愿分别,可命令在此,他不得不遵从,“是,女郎。”
自此一别,怕是再难相见。
楚砚朝苏倾玥看去,他问:“女郎可要去福积寺?”
“不了。”苏倾玥准备处理完林天星的事,便直接去陈国,福积寺那边,就由楚砚将话和信带到即可,“这封信,带给他。告诉他:十年后见。”
楚砚将信接过去,知道事已成定局,他只能目送苏倾玥离去。
直至看不见苏倾玥的人后,楚砚这才忍着心中酸涩驾马离去。
苏倾玥出现在已经更名为苏府的林府前,直接亮出林相给的身份牌,门房一见那身份牌,连通报一声都顾不上,直接引着人入府。
苏记恩恰好在府里,听人来报林家来人了,他忙命赵柔怡母子四人藏好,整理仪容后直奔前院来。
一到前院,便见一道红色身影立足在院子里。
满院繁花,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苏倾玥现在这张脸,不是她原来那张脸,稍稍画个妆,做个修饰,整个人大变脸,一点自己的影子也看不见。
苏记恩压下心里的惊艳朝人走去,还未走近,声音已响起:“你是林家何人?”
他虽然跟林家人朝夕相处了三年,可林氏族人他并未见全,只认得林相几个儿子和孙儿辈的人。
苏倾玥递的是林家人身份牌,而且还是林相给的。
对其身份,苏记恩一时拿捏不准,只得询问一二。
这个节骨眼上,林家突然来人,实在奇怪。
苏记恩不敢赌,只能谨慎对待。
“林孑。”苏倾玥说了这话后,直接对苏记恩说道:“带我去见姑姑。”
这一声姑姑喊出来,端的是小辈身份。
苏记恩一听,心下对于苏倾玥的身份已有数,他道:“你姑姑病了,在后院休息,恐怕你不能去见她,怕传染病气给你。”
笑话,林天星那病入膏肓的样子,真让人见了,保不准出乱子呢。
苏倾玥眸子极冷的落在苏记恩身上,一个眼神冷冰冰的扫过去,后者只感觉后脖颈一凉,背后无端升腾起一股杀意来。
苏记恩猛地转身自身后看去,身后空空如也,并不存在危险。
“她是我姑姑,我不在意。”苏倾玥说了这话,直接抬脚上台阶,看这架势,是不管苏记恩愿不愿意带路,她都是要亲自去后院看林天星的。
苏记恩见状,顿时便怒了,“站住。”
他如今已是这苏府的主子,是大夏朝的丞相,不再是十年前那个要仰仗林相的赘婿,林家人还想在他面前拿乔压他一头,也得看看他给不给这个面子。
苏倾玥压根不理苏记恩的呵斥,直接走自己的。
苏记恩见苏倾玥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炸了,自他做了丞相后,这样的气还是第一次受,他根本就忍不了,也不想忍。
“来人,给——”
‘啪’,苏记恩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隔空扇了一耳光。
苏倾玥连脚步都没停,只是意念一动,便给苏记恩脸上留下五个鲜明的巴掌印,她未回头,只是凉彻入骨的声音响起:“苏记恩,别忘了你的来时路。
你做了丞相又如何?你这一生,注定要被我林氏一族压一头。见了我林家人,你不好好夹紧尾巴做人,还想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简直是找死。”
这话落在苏记恩耳里,苏倾玥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苏记恩脸上火辣辣的疼,疼痛让他特别清醒,越是清醒他越是气得浑身发抖,苏倾玥那话,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堂堂丞相,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当众扇耳光。
他若咽下这口气,那他这丞相也白当了。
苏记恩气得紧握拳头,“林相,是你逼我的。你不认,休怪我不义。你派这女娃娃来羞辱我,那我就砍下她头,送具无头尸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