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长篇大论听得人头疼,以至于他们清醒过来时,才意识到他居然是在请罚。
东野曜越听越耳熟,他激动地跳了起来,“我靠,怎么是盛玺在说话,他已经打入敌人内部了吗?”
沈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比起少年的兴奋,她只觉得揪心。
虽说风险高回报更高,可是盛玺的行为太冒险,枪打出头鸟绝非虚言。
他想得到什么?
“这怎么行?”李长老压低了声音,不断地用眼神攻击他,“我是要你和他取得信任,再谈条件,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长者威严,言语间暗含警告,可是盛玺无动于衷,任由李长老杵在原地暴跳如雷,他虔诚地垂眸,静待神音落下。
过了三秒,怪物收回触手,“毛头小子,拿什么让吾信任汝?”
祂的声音不似正常人,明明音量不大,却回荡在天地间的每个角落,鬼魅至极。
盛玺挺直了身骨,无视了众多长老的暗示,他张开双臂,十分阔气地说:“这些…这座城池都是为您准备的。”
听他说话的众人:“?!”
发现这小子往死里给他们挖坑,神兽宗的几个掌门俱忍不了了,他们纷纷跪下,声泪俱下地祈求对方收回视线,“大人,这小孩不懂事,他的话不值当听进去的,灵州城就这么大点,配不上您的身份地位。”
说着,烈雀宗的掌门转了转眼珠子,“如果您想要新的领地,沧州是个更好的风水宝地。”
沈迹:“靠!”这家伙甩锅真是一套又一套。
少女拔剑,面无表情地同东野曜耳语:“我觉得这些老不死的是时候上路了。”
沈迹是认真的,东野曜吓得连拖带拽,勉强制止了她的冲动行为。
胡掌门一动不动,静静地看往日的同盟极尽所能地跪舔那只怪物,他突然觉得遍体生凉。
盛玺侧了侧身子,惊奇地发现胡掌门正在悄悄打量着怪物。
他用眼角的余光细细描摹对方的模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这怪物吞吃了舒宴的血肉,虽然它的捏造不伦不类,可是现身的形象仍然与少年有两分相似。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胡掌门悄悄地在心中低叹。“终究,终究是为师害了你…”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神兽宗的两位掌门跪得有些久了,天色由黑转红,很快泛起刺目的红色,胜过往昔的晚霞。
正当他们忐忑不安,疑心自己说错话时,怪物开口了。
祂说话的腔调十分奇异,仿佛一串悠扬的音律,无论说什么词都是咏唱悲叹的转折。
“吾乃深渊古神,不远万里受汝等蝼蚁呼唤而来,汝等应感激涕零,做好万全措施迎接,万不该以蝼蚁之资屡次以上犯下。”
闻言,二位掌门俯身,几乎要将头埋到地底,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能屈能伸。盛玺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但念你们心诚,这一次,吾便放过你们。”
烈雀宗与龙吟宗的掌门如蒙大赦,立刻就要谢恩,忽然浑身动弹不得。
两人大惊:“我们怎么动不了?”
深渊古神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汝等四肢麻痹,瘫痪余生。”
四肢麻痹,瘫痪?!
两位掌门难以置信地听古神的宣判,如遭雷劈,随后他们便不信邪地尝试站起身,但不出意外,都以失败告终。
感受到了身体的无力与失温,龙吟宗的掌门气急攻心,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晕死过去。
烈雀宗的掌门崩溃地抓住自己的双腿,口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话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自己只不过是想飞升,根本不想当像百里瞬那样的废人!
见这位掌门一副失魂落魄,找不着北的模样,盛玺嗤笑出声,旋即,他的身体如过了电般麻木。
少年抽搐了一下,痉挛着缓缓倒地。
见此情景,沈迹不由自主地掐了掐掌心,很快,少女以短促的时间平复了呼吸,东野曜同情地看她一眼。
这是来自深渊古神小小的一点惩罚。
祂知道盛玺耍了小手段,“汝还算懂事,日后便随吾行走世间。”
此刻,盛玺的脸紧紧地挨着冰冷的地面,亲密无间。
少年闭了闭眼,单手撑地,勉强站直了身躯,满天绯红落在他的衣角,狂风怒吼,衣带翻飞。
深渊古神打算接纳盛玺,能让对方发送示好的信号,属实不易,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
沈迹漆黑的眼珠转了转,不期然与盛玺对视,电光火石间,她已猜到了对方的答案。
盛玺明明是最不能受委屈的一个人,可现在他的情绪却稳定得有些异常。
少年行一个标准的礼,姿态宛如从模板里刻出来,“属下愿护大人一生周全。”
深渊古神满意地颔首。
既然是自家的领地,便也没必要再大肆挥霍了,祂慢悠悠地收拢了触手,让盛玺领路,打算歇息一番。
主角都走了,就留下一干人瞪大眼瞪小眼。
深渊古神以雷霆手段镇住了在场所有人,亦或者是整个修真界,没人敢轻举妄动。
沈迹与东野曜齐齐对视,皆看见了彼此眸中的凝重与警惕,这场危机看似已经得到解决,其实后患无穷。
深渊古神初次登场,手段便暴虐非常,那两个掌门不过说错了几句话,就付出了如此惨烈的代价。
他们实在难以将修真界拱手相让于祂。
现在大家的一举一动肯定都能被古神监听,沈迹不好再与东野曜说话,她对他使了个眼色,打算先回神居,至少那里还有洛水残存的气息,半神也是神。
但叫沈迹惊喜的是,神居迎来了一位久违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