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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谪离 > 卷四:长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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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翎凝视着眼前这一幕,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那呼出的气息,在深夜的寒意中化作缕缕白雾。

“她怎么会在这?”苏翎思绪如乱麻缠绕,回想起之前与邪祟一战,自己被那惊人的力量与林云轩一同击飞出去,意识随之消散。

但未曾想再次睁开双眼,自己却是已置身于这高塔之上,而本应早已远去的白风萤此刻竟与林云轩紧紧相依,那画面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她内心的宁静。

越是细想,脑海中的思绪便是愈发紊乱,记忆中的片段纷至沓来,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一抹妖艳欲滴的鲜红,在自己耳边轻声细语,眼瞳渐渐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红芒,世界仿佛褪去了色彩,唯有白风萤的身影依旧鲜明夺目,宛如黑暗中的孤星。

就在苏翎感觉内心深处的理性即将被另一面的自我所吞噬之际,林云轩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片寂静。“师姐?!你醒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话音刚落,林云轩急忙松开白风萤,步伐匆匆地向苏翎走来。尽管白风萤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略感不满,但最终也只是轻轻嘟囔了一下嘴唇,未再多加责备。

待到林云轩跪坐在苏翎身前,见她眉头深锁,眼神中透着一抹木讷与困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他单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那温柔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缓缓响起:“师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随着林云轩的手掌传来的一阵温热,苏翎心中的烦闷与燥热缓缓平息。眼前的世界重新被点亮,色彩渐渐回归,当对上林云轩那满是关切的目光时,心头的重负似乎也随之减轻。

苏翎深吸一口气,微微摇首,嘴角浮现出一抹淡雅的笑容:“没……只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些困惑而已。”

听闻此言,林云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接着便是将其昏迷过后发生的事一一述说,苏翎听后便是强撑着让他扶自己起身,对着霜清寒表达谢意:“多谢霜司主出手相救,苏翎谨记在心。”

霜清寒淡淡点头,目光转回白风萤身上:“萤儿,时候不早了,事情也已解决,我们起身回宗门吧。”

“师姐……”白风萤刚欲开口,还想争取些什么,却被霜清寒一句话截断:“难道你想让师傅亲自来寻你?”

听到“师傅”二字,白风萤心中一颤,似也是很忌惮摘星宫主真的亲自赶来,只得轻叹一声,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林云轩,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呆子,我……要走了,可能一段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

林云轩虽不知白风萤必须归返的缘由,但经历方才那生死边缘的波折后,心中多了几分豁达。他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温和:“嗯,回去吧,若是我这边事情先解决了,便会去看你。”

“不许摸我头!会长不高!”白风萤撇着嘴,嫌弃地甩开了林云轩的手掌,然而紧接着,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轻和的声音在夜空中轻颤,“呆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下次遇到这种难缠的对手,你就跑,不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知道吗?”

面对眼前这罕见流露出柔情一面的白风萤,林云轩一时也是有些意外,这好像是第二次有人对自己说差不多的话,但很快便点头应允:“嗯,听你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可别下次再见时又像今天这般瘦了。”

眼见两人似乎陷入了无尽的絮语之中,霜清寒轻咳一声打断了二人之间逐渐升温的氛围,说道:“萤儿,走了。”

说罢,不待白风萤回应,霜清寒已果断地拉住她的手腕,脚下如生风般,二人身影瞬间消失在这血色月光之下,只留下一片寂静与淡淡的惆怅。

望着霜清寒与白风萤消失的方向,林云轩只觉心中空落落的,但很快便是强自甩了甩头,将那随白风萤远去的思绪拉回现实,俯身看向躺在地上、面色如雪般惨白的舟奕。

苏翎见状,也将手轻轻搭在舟奕的手腕上,闭目凝神,感受着那微弱而紊乱的脉搏。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四周静谧得只剩下她沉稳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人群惨叫之声。

良久,她在司予急切的目光中缓缓开口:“脉象虽然乱,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得尽快将他带回去静养。”

听到这话,司予的脸色并未因此放松,反而更加失落阴沉,低声呢喃着:“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道士他压根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我,我就是个累赘……”

随着话音落下,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林云轩见状,刚想上前安慰,却被司予抢先一步打断。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们先回去吧……”

见司予这番神情,林云轩知道此刻再多言无益,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他自己的身体因先前的战斗而剧痛难忍,但好在有着瑶华在体内,灵力如同涓涓细流,在温润滋养着他的经脉,足以支撑他带着三人安全离开这座高塔。

片刻之后,四人回到了城郊那座小院,对比现在城中的狂乱,这里显得格外宁静。

舟奕被小心翼翼地安顿在房间里,三人随后围坐在石桌旁。夜色如墨,沉寂笼罩着整个庭院,仿佛连风也屏住了呼吸,然而,这寂静之下,是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压抑。

最终,还是苏翎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如今扬州的事,虽说与我们最开始预期有所不同,但应该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下一步怎么办?”

林云轩偷偷瞥了一眼司予,此时的她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仿佛试图隐藏自己的脆弱。显然,她仍在为今日的自己而自责。

林云轩无奈地回应道:“先等师叔醒来吧……扬州此次闹得这番大动静,却也是没能见着另外天枢石的下落,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们恐怕只能再回一趟老君山了。”

苏翎微微点头表示同意。的确,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决策都是由舟奕做出的。此刻没了他,队伍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变得迷茫而无措。

司予抬起头来,泛红的眼中带着一丝不安和期盼,轻声问道:“道士他大概多久能醒……?”

苏翎摇了摇头,眉头微蹙:“这个我也说不准,可能几天,也可能几个月,或是……”她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但司予的眼眸却是又浮上了一层水雾。

夜色更深了,月光洒在石桌上,映照出三个孤单的人影。

与此同时,白风萤默默跟在霜清寒身后,脚步轻盈却显得有些沉重。她不时回首望向扬州城的方向,眼中带着明显的不舍与眷念,霜清寒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这一切,却并未言语,只是从袖中取出一颗药丸,随手一抛:“接着。”

“啊?”

白风萤还未完全回过神来,便见那东西已经朝自己飞了过来。她在慌乱中勉强接住,捏在手中细看,疑惑地问道:“祛紫丹?干嘛给我这个?”

“看来你是真的在外面野疯了,连防备都松懈了这么多,看来真得回去让师傅好好管教你一番。”霜清寒淡淡说道,语气虽冷,但并非真怒,接着又补充道,“先前在塔楼上你不是说过调动不了灵力吗?”

白风萤连忙点头,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心中仍有些后怕:“嗯嗯!要不是师姐你在场就麻烦了,不过明明在那之前都没怎么出手,为什么好像体内灵力突然枯竭一般。”

“因为在那戏台时你就中毒了。”霜清寒的回答简洁而直接。

白风萤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霜清寒:“啊?不会吧,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

“我也是在不久前才明白过来,这毒如果没猜错,就是长生观的九尘忘忧散,此毒无色无味,一般人若是吸入体内,不出片刻便是会如方才那些人一般爆体而亡,体内的孢子也会在途中进一步扩散,至于修行人也会四肢麻痹,灵力被封堵。”

“九尘忘忧散?”白风萤柳眉微颦,疑惑问道,“这毒所需的鬼草不是在三千年前就彻底灭绝了吗?他们怎么还能做出来?”

霜清寒的目光也随之变得深邃起来,其中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我也希望是我猜错了。但若是真的,那恐怕最近传言长生观毒圣出关一事便八九不离十了。我们必须尽快将此事汇报给师傅,以便早日做好防范。”

“毒圣……不对!如果是真的,那呆子他们不就危险了?!不行,我要回去看看!”说罢,白风萤扭头便是想往回跑,却是被霜清寒一只手揪住耳朵,疼得龇牙咧嘴。

霜清寒美目圆瞪,投以一个白眼,没好气道:“放心吧你,在走时我已经给他们都施过清心咒了,虽说效果不如这祛紫丹,但半个月内也能都化解得七七八八。”

听到霜清寒的回复,白风萤紧盯着手中的丹药若有所思,而霜清寒则是没好气地说道:“我劝你还是放弃掉你那些小心思,别打算偷偷给那小子送去这祛紫丹,这东西我出来就带了两颗,而且对没修行摘星功法的其余人效果并不明显。”

“哇!师姐你属蛔虫的啊,这都能被你猜到?!”

霜清寒轻哼一声,眼眸微微一眯,带着一丝狡黠:“那是,我跟你讲,这小妮子就是外冷内……”

“没你说话的份!快闭嘴!”霜清寒忽然显得有些恼羞成怒,但随后她的眼神柔和下来,轻轻对白风萤说道,“抱歉,不是说你的。”

白风萤耸了耸肩,似是早已习惯:“我知道,另外一个霜师姐嘛。”说罢,便是也没去再想其他,一口便是吞下这祛紫丹,体内那枯竭见底的灵力果然开始徐徐恢复。

“对了师姐,这长生观什么来头啊?怎么以前都没听师傅提起过?”白风萤的好奇心显然被勾了起来。

霜清寒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些许迷茫:“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次师傅派我来扬州之前,才从她那里得知一些。这长生观虽名为‘观’,却非道家宗派,乃是诞生于蜀中深山的一支神秘世家宗门。所有弟子几乎都是出自其家族内部,曾经盛极一时。除了他们自创的功法冠绝天下外,更有一段时期,曾有三位真丹期的半仙坐镇。”

“真丹境?!还是三位?!”白风萤满脸不可置信,眼睛睁得大大的,“这等境界,怕是古往今来都罕有人至。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因为这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如今,长生观的门人已经寥寥无几。他们的功法确实惊为天人,除去创立者的绝世才华之外,还因为他们一族特有的血脉,对于灵力有着超乎寻常的亲和力,修炼速度是普通人的数倍之多。”

“这么强的宗门怎么会没落成如今这样,还与那些邪祟勾搭上?”白风萤心底还是有些怀疑,毕竟按照如今修行界来看,别说三位真丹境坐镇,哪怕只有一位也可以成为九州顶尖宗门的存在。

霜清寒微微一叹,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长生观的体质,对他们而言既是上天的恩赐,也是无法摆脱的诅咒。除非能触摸到羽化境界,否则都逃不过在四十岁前早衰而亡。即便是那三位真丹境强者,也无法逃脱这样的命运。这便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了。如果你对这些旧闻感兴趣,回去可以问师傅,毕竟你作为宫中的圣女,想要了解这些秘密并不难。”

听到“圣女”二字,白风萤心头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沉甸甸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接着思绪飘远,若没有这一层身份束缚,自己或许真的可以随着那个呆子浪迹天涯,去探索未知的世界,不再受任何拘束。

在那场席卷扬州的腥风血雨过后,城中的街道满是疮痍,死伤者无数,连同那扬州知府也未能幸免于难,其具完整的身躯都难以寻得,光是清洗街道都花上了整整一个多星期。

半个多月悄无声息地溜走,时间似乎在舟奕沉睡的床榻边停滞不前。司予每日守候在他的身旁,司予每日守在他的床边,细心照料,眼见日渐憔悴,即便林云轩与苏翎多次劝说,她依旧不愿离开片刻,生怕错过舟奕苏醒的那一刻。

直到这一日早晨,天空难得放晴,暖阳温柔地穿透窗户纸,将一缕缕温暖洒入屋内。司予如往常一样准备为舟奕擦拭面容,当她端着脸盆走向房门时,忽然瞥见一道身影倚靠在门框上。那一刻,喜悦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手中的脸盆坠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她毫不犹豫地飞奔过去,紧紧拥抱住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身影。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司予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她的脸颊贴在舟奕的胸口,感受着那份久违的温暖,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司……司姑娘……?”

听到舟奕这略显虚弱的话语,司予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松开他,带着一丝歉意说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舟奕微微摇头,其实并非疼痛让他感到困惑,而是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密让他措手不及。

“怎么了?!”

紧接着,林云轩从房间内冲了出来,手中还紧紧握着洛雨剑,衣衫凌乱,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扰。自从那次生死边缘的经历后,便是变得异常敏感。几乎同时,苏翎也走了出来,二人在看到舟奕苏醒后皆是惊喜不已。

“师叔?!”林云轩惊喜地瞪大双眼看向舟奕,将剑收回剑鞘中,“你可算是醒了!担心死我了!”

三人的热情欣喜让舟奕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得微微颔首道:“让大家担心了……不知在下昏迷了多久?”

苏翎掰着手指数道:“今天正好是第十九日。”

“十九日……”舟奕轻声重复,随后走进屋内,不多时手中多了一封信件和一个竹哨。他站在庭院中央,吹响竹哨,很快一只雪白的鸽子便从天而降,停在他的手臂上。

“师叔你这是?”

舟奕将信件绑在鸽子腿上,然后将其放飞后答道:“将两位师兄的死讯传回师门,虽说过了这么些日子门中大概也已知晓情况,但除此之外这次城中邪祟以及背后组织甚是可疑,必须通知道源门做好准备。”

随着鸽子振翅高飞,阳光下它的影子愈发灿烂,向着远方的老君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