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郭教谕沉声喝道。
“丁员外等人,乃是科举舞弊大案的案犯,与官学有什么关系?”
“你休要胡言乱语!”
郭教谕闻言,顿时眼珠子转了转,便要开口。
就在这时,街道外,传来马蹄声。
一队衙役手持水火棍,冲了进来,将人群分开。
周全跳下马来,身后还跟着马苏,还有金陵知府,等一干官员。
唐寅见状,顿时浑身一震。
庄墨寒转过身来,看到来的人,脸上也不由露出愕然之色。
两人表情变幻间,在周全的带领下,一众官员,大步来到庄墨寒身前,躬身行礼。
“下官等,参见庄阁老!”
庄墨寒看着眼前的官员,情不自禁的眯了眯眼睛。
“周全,老夫命你巡查浙省,你为何在此处?”
周全黑脸上漆黑如炭,看不出表情,闻言,直起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
“下官去浙省的路上,收到匿名飞书,淮县出了科举舞弊案,这才转道淮县!”
庄墨寒见状,脸色微变,看向马苏和金陵知府。
“你二人,也是收到匿名飞书?”
金陵知府闻言,顿时压低了身子。
“阁老,下官是昨夜收到消息,淮县出了人命大案,五名乡绅身死,这才连夜来了淮县!”
马苏上前拱手道。
“庄师,学生也是听闻淮县出了人命案子,还与您老有关,这才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说着,马苏朝着唐寅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唐寅见状,顿时明白了什么,朝着庄墨寒眨了眨眼睛。
庄墨寒轻笑一声,大有深意的看着郭教谕沉声道。
“一个是收到匿名飞书,一个收到人命要案消息,还真是巧啊!”
郭教谕顿时身子一颤,低头不语。
周全皱了皱眉,朝着庄墨寒拱手道。
“阁老,下官职责所在,还望阁老见谅!”
庄墨寒见状,冷笑一声。
“好一句职责所在,”
“陛下令你巡抚浙省,此地乃是江省,周大人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周全闻言,脸色不变,语气生硬。
“阁老明鉴,下官身为朝廷命官,督察院左都御史,既然得知此事,便无法装聋作哑!”
此言一出,庄墨寒脸色难看。
现场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此事,原本不大,小小淮县,几条人命,但是事涉当朝内阁辅臣、江浙总督,事情就大了。
周全虽然身份地位不如庄墨寒,那也是从二品的大员。
两人若是干起来,还真不好说。
唐寅见状,上前抱拳道。
“敢问周大人,收到匿名飞书,是何时?”
周全闻言,转过头来,看着唐寅。
“三日前!”
唐寅微微一笑,朝着众官员拱手道。
“周大人三日前,收到的匿名飞书,下官与庄师,却是昨日才到了碗口镇,”
“马提学和知府大人,昨夜收到人命案子的消息,暗卫却也是昨夜才抓的人,”
“诸位大人,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众官员闻言,顿时一怔。
都是聪明人,这场大戏,不合理之处,如此明显,一看就是有人精心准备,便是冲着庄墨寒来的。
金陵知府冷汗瞬间流了下来,恨不能扇急一嘴巴子。
马苏眉头深深皱起,眼眸中浮现一丝担忧之色。
周全脸色也产生了变化,深吸口气,再次上前躬身行礼道。
“阁老,此事确实蹊跷,然,下官既然得知此事,便无法坐视不理,”
“是非曲直,下官会一一查清,若有小人诬陷阁老,本官会还阁老一个清白,”
“若是阁老行事不正,老夫也绝不袒护!”
周全的态度,顿时让所有人表情一滞。
郭教谕依旧低着头,眼眸中却是闪过一丝喜色。
就在众人都以为,庄墨寒会勃然大怒的时候。
老庄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你个周黑子,陛下言你,刚正不阿,处事公正,果然不错,”
“今日,老夫便等着你还我一个清白!”
周全闻言,依旧躬着身子。
“多谢阁老成全!”
庄墨寒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顿时让人摸不着头脑。
之前,庄墨寒利用身份地位,压制周全,还以为这老家伙,心里有鬼,没成想,竟然态度大变。
郭教谕脸上浮现疑惑之色,然而,事已至此,已然没有了退路。
咬了咬牙,郭教谕朝着周全喊道。
“下官淮县教谕郭晋阳,参见周大人!”
周全转过头来,看着他沉声道。
“你便是郭晋阳?”
郭教谕伏下身子。
“下官正是。”
周全点了点头。
“按照飞书所言,汝便是淮县科举舞弊案的为首者,”
“你可有话说?”
郭教谕闻言,急声道。
“大人明鉴,下官是被人冤枉的!”
周全语气不善。
“哦,既然如此,本官便给你个自辩的机会!”
郭教谕朝着周全磕了一个头。
“起因便是昨日的诗会,”
“下官好诗文,来碗口镇巡查学堂,闲暇之余,便邀请这里的学子,举办一场诗会,共举文事,”
“期间,为了给家境贫寒的学子,筹措明年府试的盘缠,便决定向与会学子,筹善款,每人五两!”
说着,郭教谕从怀里取出一张宣纸。
宣纸上写着“淮县科举募捐”,里面的内容,与郭教谕所说,大体一致。
后面还有一应学子的签名和手印。
周全接过宣纸看完,呈给庄墨寒。
庄墨寒看了一眼后,却是没什么反应。
周全见庄墨寒没有表示,便朝着郭教谕点了点头。
郭教谕再次开口,缓缓说道。
“诗会之后,下官便召集一些富裕的学子,给他们授课,帮他们押题,每人收取五百两银子,”
“这些银子,下官都捐给了县学,以修缮之用,县令大人可以作证。”
说着,又掏出一张盖着淮县县衙大印的公文。
上面言明,郭教谕捐献四千五百两,充做县学修缮的银子。
周全朝着官员中,招了招手。
淮县县令,神色紧张的走了出来。
“大人,此时却是如郭教谕所言,下官也是昨夜,收到的银子。”
人证物证,皆能证明,郭教谕的这场科举舞弊,就是一场笑话,人家做的乃是善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