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闻言,不由叹了口气。
“陛下统御百官,思虑的是大明的江山稳固,”
“百官治理百姓,他们考虑的是自身的利益,”
“我只不过是官场中的一个异类,”
“师伯又何必明知故问?”
王伯安顿时哈哈一笑。
“庄师常言,汝比我和李晋要聪慧,我还不信,”
“如今看来,汝虽年幼,遇事却是通透,”
“不过,你对大明的官场,了解的还是不够。”
唐寅见状,歪了歪脑袋。
“还请师伯赐教!”
王伯安将负着的双手搭在船栏上,望着远处的江河,深吸口气后,缓缓说道。
“大明国祚二百余年,朝臣们已经没有建国时的忠贞,”
“一个学子,寒窗苦读十年,一朝考中,所思所想的不是为民请命,为国尽忠,”
“而是谋求高官厚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壮大家族。”
唐寅闻言,眨了眨眼睛。
“这便是你们想保护我的原因?”
王伯安瞥了他一眼。
“如你这样的人,确实少见。”
“有认之士,都能看出,你或许是改变大明沉患的契机,”
“不仅陛下,庄师,即便是楚首辅,对你也心怀善意!”
唐寅听到这话,不由大吃一惊。
“楚首辅?”
在唐寅的印象中,楚首辅可是反派人物。
“他想要保护我?”
王伯安嘿嘿一笑。
“自钱庄官营,就有无数官员,上书弹劾你,连你小时候,骗那个许十里之事,也被扒拉了出来,”
“要不是楚首辅,力压下去,你早就被弹劾的折子给淹没了!”
唐寅闻言,忍不住转过身来。
“那些人,就这么恨我?”
“就因为钱庄司?”
王伯安摇了摇头。
“钱庄司只是一个引子,最重要的,是你给朝廷带来的变化,”
“你的一招钱庄官营业,让朝廷户部国库,起死回生,禁军有钱打仗,朝廷各部,也因此稳固。”
唐寅不由无语。
“我劳心劳力,为朝廷增加收入,有钱出兵,有钱发俸禄,他们不感激我,反而要恨我?”
王伯安见状,顿时白了唐寅一眼。
“他们害怕的,不是朝廷有钱,怕的是改变!”
“朝廷有钱出兵,边疆就能稳定,”
“你可知道,多少人,不希望边疆稳定?”
唐寅闻言,顿时一愣。
“还有人不希望边疆稳定,国家强盛?”
这一点是唐寅没有想到过的。
王伯安淡淡道。
“边疆稳定,那些人在边城的利益就会受损,”
“北绒王身死,王子和王叔相争,被苏老将军和李晋抓住机会大胜一场,”
“按理来说,北绒的局势,还要乱上一段时间,”
“你当为何,短短数月,北绒王位之争,就有了结果,还再次大举犯边?”
唐寅顿时瞪大了眼睛。
“师叔,你的意思是,有人暗地里帮了北绒王叔,这才将王子赶出王庭?”
王伯安冷笑一声。
“北绒人,就只会骑马打仗,看似强大,但我大明的敌人,从来都不是他们,而是朝廷内部。”
唐寅听到这话,忍不住张大了嘴。
他虽然自诩见识远超古人。
但是听了王伯安的话,让他感觉,自己在尔虞我诈的官场,完全就是一个小白。
看似平静的朝堂,其实暗流涌动。
王伯安见状,勾起唇角,再次说出爆炸性的消息。
“这次考校,你以为,你和太子,密谋作弊,别人看不出来?”
“小子,告诉你,要不是陛下,楚首辅和庄师,在后面运作,太子别想那么轻易进入钱庄司。”
“那可是白花花万万亿两银子,谁看了不眼红?”
唐寅这个时候,回过神来,朝着王伯安拱手道。
“师伯,你是说,其实陛下和庄师,也属意太子?”
王伯安转过头来,负手看着他。
“小子,你记住,陛下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这次,因为钱庄司纳入官营,已经激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他们不敢与陛下翻脸,自然会找你出气,”
“你此番回乡,正好暂避锋芒,待三个月后回京,便低调些,等陛下稳固了朝堂,自然有用你的时候。”
这句话,唐寅听懂了,就是他功成,可以身退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修身养性,等待陛下启用。
一时间,唐寅有一种,玩谍战的感觉。
“师伯放心,论修身养性,学生可是很在行的!”
王伯安见状,不由“呸”了一声。
“我看你小子,就是打算偷懒。”
说着,王伯安自己也笑了起来,摆了摆手。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你心里有数便好,”
“如今,你离了京,陛下又派郑大监送行,表明了态度,估计他们也不会紧抓着你不放。”
“你便修整一段时日,回京后,庄师还指望着你,整顿户部呢!”
唐寅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两人的对话,到此结束。
王伯安悠悠的回了船舱。
唐寅则看着不远处,和中央嬉戏白鹭,若有所思。
......
半个月的时间,江家的货船,终于抵达金陵。
唐寅看着孑然一身的王伯安,不由有些担忧。
“师伯,你这番,前来筹建江南钱庄,就你一人?”
王伯安闻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牌子。
“庄师给我求了一块,暗卫的牌子,可调动千卫,”
“在金陵城,我也有些熟人,只要缓步推进,问题不大,”
“你无需担忧!”
唐寅闻言,点了点头。
天佑皇帝还是靠谱的,虽然当地的官员不靠谱,暗卫也比不上内卫,但是暗卫的权限很大。
有了这块牌子,至少王伯安的安全不用担心。
唐寅朝着王伯安躬身行了一礼。
“师伯......保重!”
王伯安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大步离去。
王伯安一走,李令月就凑了过来。
“唐寅,可要我派人护送王大人?”
唐寅摇了摇头。
“不用,师伯自有安排!”
随后,唐寅有些不满。
“我说李令月,我好歹是你的未婚夫,你这唐寅唐寅的叫,多难听啊!”
李令月闻言,顿时沉默下来。
就当唐寅以为她生气的时候,李令月忽然娇声道。
“唐哥哥......咱们上船吧,还得赶路呢!”
唐寅闻声,双腿一软差点一个咧咀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