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朝颜已经来这儿两个多月了,天气日渐冷下来,冬天快到了。
在此期间,她发现了慕天凌的一个小秘密,对方在偷偷练武,每天鸡还没叫就起床在院子里扎马步打拳,偶尔一时不是人,要她顶着碗当活靶子。
她也有点习武的想法,就算不能成为武林高手,强身健体也不错,在吴公公的指导下扎了不到三分钟的马步就坚持不住了,然后就放弃了习武的想法,平日里做做广播体操就足够了。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时,慕天凌已经在院子里打完了一套拳,视线瞥了一眼后面朝颜住的屋子,哼了一下,道:“又在睡懒觉?”
吴公公道:“姑娘家梳妆打扮总要花费些时间,殿下先去更衣。”
此刻朝颜正坐在梳妆台前欣赏着自己的脸,不是她的错觉,疤痕是真的变淡了一些。自从她跟着吴公公来雪音宫后,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不仅脸上长肉了,头发也变得乌黑顺滑了,渐渐显现出这张脸原本的美貌,巧合的是,这张脸和她原本的相貌有七八分像,之前瘦得厉害,脸也瘦得脱相了,一开始没看出来相像之处,现在人养好了,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了。
莫非原主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相当于平行世界里的另一个自己?
收回思绪后,她看见窗外天色大亮,心想遭了又要被慕天凌那货嘲笑睡懒觉了。这几天她注意到脸上的疤痕变淡后,一不留神就在梳妆台前坐过了头,并非睡过了头,见到慕天凌时总会被对方阴阳怪气地问候一句,“做什么美梦了,这么早就醒了?”
等朝颜匆匆赶过来时,慕天凌已经在用早膳了,听见脚步声,他略微掀起眼皮瞥了一下,这次倒没有阴阳怪气地问候她,倒是先让她吃饭,朝颜正奇怪对方怎么突然变得善良起来,下一刻听见他说道,“等会儿把屋子都打扫一遍。”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朝颜心里吐槽道,刚坐下又听见他吐出一句,“把柴也劈了。”她心说大早上发什么神经,郁闷地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顿时心情就变好了,这皮薄馅多的大包子一吃就知道是吴公公的手艺,看在吴公公的面子上,她就不和对方一般见识了。
萧瑟的秋风中,朝颜拿着扫帚扫着院子里的落叶,转头看见慕天凌住的屋子,门打开着,人肯定在里面看书,她嘿嘿一笑,像是准备干坏事。
听见脚步声,慕天凌抬起视线往门口瞥了一眼,见朝颜拿着一个鸡毛掸子走了进来,没有理会,继续看书。
朝颜拿着鸡毛掸子这儿掸掸那儿掸掸,一步一步挪到慕天凌面前,在他左边扫一扫再到右边扫一扫,又在他书上扫了一下,那双阴郁的眼睛一扫过来,她立刻将鸡毛掸子背在身后,若无其事地溜远了。
溜出来后,朝颜看了看正前方的寝殿,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子。之前她想过去看看,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慕天凌发现了,当时他那张冷脸可吓人了,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之后她听吴公公说那是他母妃生前住的寝殿,不准任何人进去。她悄悄向吴公公打听梅妃娘娘是怎么去世的,吴公公说这件事轮不到他来说,等慕天凌想说的时候就会告诉她了,朝颜心里对此表示怀疑,感觉两人应该聊不到这么深的话题上来。
院子里的落叶日渐变少,树枝基本上都秃了,该被风吹走的都吹走了,天边逐渐堆积起阴沉沉的云层,像是要下雪了。
朝颜注意到吴公公这两日好像有心事,喜欢一个人站在屋檐下看天,慕天凌也有点不对劲,一张冷脸比平常更冷了,眼神也更阴郁了,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低气压,让她吃饭时倍感压力。
傍晚整个天空都变得黑沉沉的,浓厚的积云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朝颜见吴公公又站在屋檐下看天,走过去说道:“叔儿,殿下这两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她心里有个猜测,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娘娘的忌辰快到了?”
吴公公看着天没有说话。
朝颜心想可能说错话了,不该提这茬。
“小怜,”吴公公喊了她一声,眼睛依旧看着天,朝颜答应了一声,“叔儿,有事您就说。”吴公公收回视线,对她叮嘱道无论明天发生什么看见什么都别插手,朝颜还是第一次看见吴公公这样凝重的表情,仿佛明天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一样。
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
这个疑问萦绕在朝颜的脑海里让她失眠了,杂念一旦被打开就像连锁反应一样不断冒出来,她一会儿想到家里那边的事,一会儿琢磨原主身世的疑点,一会儿又想到梅妃的事……直到快四更天时才睡着。
醒来时发现窗外天色大亮,朝颜以为日上三竿了,迅速穿衣梳头,等打开门一看,发现下雪了。
地上已经积了一层白雪,天空中不断有雪花飘下来,应该是昨天夜里就开始下了,雪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因此看起来比往日更亮一些,让朝颜误以为时间已经很晚了。
想起吴公公昨天对自己的嘱咐,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会有什么事发生,快走到前面的院子时,她脚步一顿,惊讶地看着院子里那副诡异的场景。
慕天凌跪在院子里,两边各站着一个小太监往他头顶撒纸钱。
白花花的纸钱混着雪花纷纷扬扬地往下落,场面十分诡异。
朝颜心说这是哪个变态想出来的羞辱人的法子,竟然往一个大活人身上撒纸钱,这不是咒人死吗,转念一想莫非是这边独特的驱邪仪式,念头闪过就觉得离谱,再说人好好的要驱什么邪,明摆着是欺负人。
看着纸钱落在慕天凌的脑袋和肩上,像是给他送葬一样,朝颜实在看不过去,正要过去制止对方,一只手把她拉了回来,她回头见是吴公公,还没张口,吴公公先嘘了一声,示意她去别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