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珑儿戴上如意金环,如约到了和顺堂。
他绕到后院,小心推开半掩的门,偷偷溜了进去。
摘下如意金环,现出了身形,阿芷正站在院子当中等他。
“你怎么出来了?天气这么冷,冻坏了我可就罪过大了。”珑儿压低声音说道,让人家姑娘站在院子里受冻,他有点不好意思。
阿芷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转身领他进了房间。
此时,和顺堂的后院空旷安静。
一间仓房把后院的一排房子隔成东西两边,西边是几个小伙计的住室,东边住着阿芷。
小伙计累了一天,早早就睡下了,只有阿芷的房间还亮着灯。
进到屋内,只见屋内一张小床,一张书桌,两把椅子,都是原木的颜色,配上几盆青翠欲滴的绿植和雪白的床品,显得格外清新淡雅,一排高高的原木色书架紧靠墙壁,各种医书药典塞得满满当当,珑儿心里不觉赞叹,难怪阿芷的医术如此高明,看来确实下了很大一番功夫。
一盏幽暗的油灯在书桌上静静的燃烧着,微黄的光亮把房间衬得更显静谧。。
一股幽香若有若无的飘散在空气中,珑儿记得,正是当时初见那个神秘白衣少女时的那股淡淡的香气。
他的脸一红,想起红玉说起过的少女的体香,看来这香气确实是阿芷独有的味道。
到底还是男女有别,此刻,夜深人静,房中只有珑儿和阿芷,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坐下吧。”阿芷看出了珑儿的不在在,拉过椅子含笑说道。
她又在房中央烧得正旺的炭炉上取下水壶,帮珑儿沏了一杯花草茶放到了他面前。
“把你那本册子拿过来吧,哪里有不明白的先指出来看看。”阿芷挑亮了灯芯,坐到了珑儿的对面。
珑儿尴尬的冲阿芷笑了笑,连忙从怀里掏出册子递到了阿芷的手里,“这本册子解说的只是练气阶段,我只看得懂前面而已,到了七层以后,我的真气一直停滞不动,没有办法贯通全身,我怀疑是不是我对里面的一些意思领悟的有所偏差才会如此。”
阿芷接过册子细细的翻看着,从珑儿指出来不明白的地方开始讲解起来。
阿芷的讲解通俗易懂,寥寥数语就解开了珑儿几处难点。
“看来我早就应该来找你了,”珑儿一脸的高兴,“难怪我最近毫无进展,原来从这里就开始错了,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要是一味蛮练下去,搞不好就出大事了。”
阿芷歪头一笑,“好歹你也是言府公子的陪读,我看你只是陪着他吃喝玩乐了吧,但凡多读些书也不会错的这么离谱。”
珑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书也是读了一点的,只是我底子太差,基本都是囫囵吞枣的看下去了,没有仔细的理解里面的含义,看来以后这毛病我得改了。”
阿芷摇头笑道,“好读书,不求甚解,你却只是不求甚解,修炼不比读故事,一字一句都要细细领会。”
珑儿连连点头称是。
一盏油灯下,两个人年轻人连说再比划,浑然忘记了时间。
“今天就先讲这么多吧。”阿芷合上了册子,微笑着抬起了头。
打更人已经敲响了四更的铜锣,不知不觉中,时间居然过去了两个时辰。
珑儿也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哎呀,都怪我问个没完没了,耽误了你的修炼和休息,”他满脸通红的看着阿芷,“你讲解的实在是太精彩了,我听得入了迷才忘了时间,这可怎么好?”
阿芷微微一笑,“怎么能算是耽误呢?修炼之道原本就是相通的,虽然是在为你讲解,可我也受益匪浅。只是讲得太多反而会影响理解,还是循序渐进,慢慢来稳妥一点。”
“是是是,”珑儿连声答应着,“我这就回去了,你讲这一次够我消化个七八天了,那咱们下一次就赶在二月二十左右再见面好不好?”
他知道阿芷的变身期是月中和月末,算上恢复期的两三天,还是挑一个保险的时间为好。
阿芷点了点头,“就这样好了,托你的福,我的修炼进度看来也有望加快了,要是顺利的话,再有一段时间我差不多可以赶上你了,你可不能偷懒啊。”
“哪能呢,”珑儿咧嘴一笑,“有你督促着,我得更努力才行,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你这一番功夫了吗?”
珑儿装好小册子,拿出了如意金环,“不打搅你了,那,咱们下次见了。”
阿芷抿嘴一笑,替他打开了房门。
珑儿笑着挥了挥手,带上了金环,消失在院子当中。
阿芷关紧后门也回到了房中。
收拾好珑儿喝过的茶杯,再回想到刚刚两个人坐在桌前共看一本册子时耳鬓厮磨的情景,她的脸上不觉一阵滚烫。
* * *
出了和顺堂,珑儿一边朝言府走着一边在心里默默的记诵着阿芷刚刚讲过的那些修炼功法。
到现在,他才领会到什么叫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唉,我还真是个傻子,珑儿有点懊恼的暗骂自己,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功夫,要是那时候在百花谷五叔设置的结界里一起修炼的话,自己可能早就过了炼气这一关了。
他又想起刚刚阿芷给他讲解时认真的样子,真没想到,真个娇柔的小姑娘居然这么厉害,仅仅通读一遍就能逐字逐句的把深奥难懂的内容讲解的这么清楚,一样的读书,以后还真是要用心一点,多向言公子请教,那家伙别的不说,学问确实真好,言老爷曾经几次考过他的功课,都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胡乱想着,珑儿到了言府。
言老爷官私两面往来之人甚多,经常深夜回府出府,为了方便,常年留着东角门不锁,只有几个护卫轮流看守着,他打算绕到那边偷偷的溜进去。
可就在他刚刚走到转角处时,突然感觉背后似乎有道黑影翻身上了墙,珑儿一愣,赶紧回头朝高高的院墙上看去,果然,一个弓着腰的黑衣人紧紧的趴在墙上朝院子里张望着。
珑儿头皮一紧,糟了,难道又是那个黑衣人?他不是对言府没有恶意吗?那他几次三番的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