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诏转身坐在了门口,抬头望着上空。
阴沉了一天,终于飘起了雪花,这好像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若是风雪太大,恐怕要耽搁她出山了,不过,往东十几里就是宁安寺。
明早他先去探探路。
如此只希望七日后他能回到身体里,才能及时派人去接她。
若是她有难,也许他便不会那么快回到身体里也说不定。
连忙去外头把木材都推进来,再把篝火烧的旺盛些。
翌日
路知欢起身时,没看到谢诏的身影,篝火依旧旺盛,小屋里暖暖的。
她穿上棉袄出来,外头已经银装素裹了。
在阳光的照射下,茫茫无垠的雪地竟有些反光刺的眼睛生疼,只能匆匆眯起。
她往前走了几步,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声,格外清脆。
看着雪地上的狼蹄印儿,他应是往林子里去了。
路知欢转头往东边的方向看了看,往东翻过两座山,大概十几里就是宁安寺。
这才是她下山后想去得地方。
原主的母亲和祖母就在寺庙里头上香祈福,她们是昨日去的寺庙,本想住一晚今日就回的。
没想到半夜却下起了大雪,为了安全起见,她们又在寺庙里住了两日。
忽的,一个矫健的身影映入眼帘,一头威风凛凛的大灰狼从远处以极快的速度奔驰而来。
几息便奔到了她的面前。
谢诏胸口剧烈起伏,肋下极速歙动,热气从鼻腔阔口中喷出,化作腾腾白气,睫毛和嘴边的触须上挂着冰碴。
“你去哪了?”她问谢诏,“怎么从东边回来的。”
[东边是宁安寺,我送你去那里。]
[不能走山下的小路,翻过两个山再走十几里便是了。]
让她一个人去陌生的村庄,并不安全,把她送去寺庙稳妥些。
谢诏叹气,一个她竟比朝堂大事更让人头疼。
[回去后切莫再这般乱跑。]
“哦!”
路知欢倒是没觉得怎么样,上山时她住的是房车,喝的是暖水,吃的是自己做的饭菜。
后来是住山洞烤火堆,晚上睡觉还能抱着毛茸茸的大灰狼。
说实话,她还是挺享受这样的森林之旅的。
她回头看了看这片雪域森林,现在景色真的很美。
翻山越岭了不太好走,谢诏率先替她探路,若是积雪太厚了,他还率先踏两遍再让她走过去。
宁安寺的后山是一片竹林,附近有野猪的脚蹄印,谢诏警惕的环顾四周。
他真是把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用到了她这儿。
忍不住在心里叮嘱。
[大雪封山,此处来上香的宾客颇多,到了宁安寺切莫乱走。]
“哦!”
[与人交谈切莫过多泄露身份,人心难测,防人之心不可无。]
“哦!”
[若要上香,留意烛火,莫烧了衣物。]
“哦!”
[寺里僧众作息严苛,有些禁地误闯不得,切莫一时兴起惹出麻烦。]
“哦!”
[冰天雪地,即便有雅兴赏景,也不可去偏僻之地,竹林幽深,有彘(野猪)出没,会吃人的。]
“哦!”
谢诏还在搜肠刮肚的想着她可能有哪些危险。
眼看着就到了寺院后门,谢诏停下脚步,[你进去吧。]
路知欢放下背篓,蹲在他的旁边,视线与他齐平。
看着他的眼神满是不舍,“那你呢?你去哪里?”
谢诏的狼耳朵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快进去,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快点。]
他怕别人发现他,会引起恐慌。
路知欢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和他贴贴。
在他的耳边,声音软糯糯的好像是在向他撒娇,“你若是再变成别的动物,一定要来找我好不好?”
谢诏一时间有些无措,只能在心里催促她,[快进去。]
“嗯~,你先回答我。”
谢诏无奈,[好。]
路知欢这才放开手,重新背起背篓,拎着袋子,三步一回头的往寺院走去。
谢诏确定她安全了,便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开了。
路知欢这才松了口气。
【欸!装的我好辛苦。】
上一场戏结束,下一场戏开始。
抬手敲了敲寺院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小沙弥。
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路知欢连忙回了一礼,“有劳小师父,我是从东土……啊不是,嘴瓢了。我是上山采药,遇上这大雪封山,一时间回不了上京城,只求能在贵院借住一晚。”
小沙弥很是客气,说话慢声细语的,主打一个不骄不躁:“阿弥陀佛,我佛门本就以慈悲为怀,自是不会将施主拒之门外。
只是寺中清规戒律繁多,还望施主入住之后,依规作息,莫触忌讳。毕竟院中还有其他香客,烦请施主体谅。”
路知欢忙不迭的点头,而后欠身行了一礼,“多谢小师父收留,在此借住已是幸事,小女子万万不敢多生事端。”
小沙弥微笑着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施主请随我来。”
嘎吱一声门被合上,远处的谢诏望着那扇紧闭的寺门,眉头微蹙。
现下只求她在寺中可别再生事端,他才真的阿弥陀佛了。
……
路知欢把她的药材放在了禅房里,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前去了大雄宝殿,众多香客在此上香祈福。
这会余家人也在。
原主和她的亲娘长的很是相似,她来混个脸熟先。
刚走过回廊转角,清脆的木鱼声和绵密的诵经声,悠悠传至耳边。
待踏入大殿,暖香氤氲,她大概看了看,有数十人,女眷居多。
都神色专注又虔诚的捻着佛珠诵经。
她添了些香油钱,净手后请了三根香,来到烛火处把香点燃。
轻轻晃动香支将明火熄灭,挑了一个离余家人最近的蒲团跪下。
双手持香举至额头,声音饱含期许的开口,“佛祖慈悲,信女身世蒙尘,机缘至此,诚心叩拜。盼您大发慈悲,指条明路。”
声音不大,确保一旁的人能听得到。
说完她已泪眼盈盈,诚心的拜了三拜,起身去把香插入香炉。
转过身,来一个头脑晕眩,晕倒在了余家人身旁。
正好让她们能看到她的容貌。
听到“扑通”一声,众人齐齐看了过来。
“呦!这是怎的了?”
“不知啊!”
“有人晕倒了!”
“女施主。”
路知欢听到几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