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亚瑟的决定,在场的众人并没有什么意见。
一方面是这个“蛋”的猜想目前还没有完全证实,贸然公布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另一个方面,如果猜想证实,恐慌恐怕会更加严重,所以还是先小小藏一下为好,毕竟现在的主要敌人仍然是菌丝意志。
但既然这方面的联系已经有了进展,那么……
“我们的计划是否还要继续实施?”
周拙问道:
“量产外骨骼的方案已经没办法摆脱生物质了,是否需要我们找到一条新的道路?”
亚瑟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生物的进化速度不一定是线性的,最近的那些兽潮虽然攻势并不算猛烈,但已经能够看出一些人类战术的痕迹。
“菌丝的进化是我们没办法阻止的,现在就算知道生物质可能会带来危害,也只能先这样将计划执行下去。
“不过限度方面还是要进行一下调整,目前与生物质相关的项目,除了研究武器和储能方面的计划之外,其他的暂时都可以停一下,将研究所的人力集中到与战斗有关的项目上就好。”
小会议室内的几人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依次离开了这里。
房间关闭,林清流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指环型终端:
“‘万卷’。”
“我在。”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不要让人打扰我。”
“好的。”
“还有,一会儿我的实验你多备份一下。”
“好的。”
已经无处不在的“万卷”仍然保持着对于人类的忠诚,她此刻的主意识已经彻底掌控了尖塔,成为了这里名副其实的“管家”。
而林清流为了方便,在【天幕】被计永行结束托管之后,也将自己小房子的一些权限交给了对方。
小会议室并没有人走出,只是门口全息屏幕上的状态从“使用中”变成了“可预约”。
而在房间内,做好准备的林清流身影一闪,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他出现在了自家的地下室内。
这里如今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实验室,只是看上去有点不正规,和从前外城区存在的,那种做气管生意的手术室有点类似。
恢复本来面貌的林清流坐在了一把椅子上,而对面的另一把椅子上则是另一个林清流。
他的分身。
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是一瓶瓶纯度不同的,来自地底的神秘生物质。
看到对面的椅子上骤然出现了人影,正坐在这里享受休息时间的林清流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僵硬:
“妈的,又来?”
“我说你这个分身是不是没有素质?”
“你要死了你也没有素质。”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在实验室顶部,被“万卷”掌控的监视器忠实地记录下了每一刻的画面。
林清流本体手上的动作也没有闲着,他开始使用仪器对面前的生物质进行部分处理。
人体实验是极为不人道,也是应当拒绝的。
但对于林清流来说,这似乎不是什么问题。
在芙兰迈入万象途径的第四能级之后,林清流也获得了新的能力——【附身】。
虽然听上去有点玄幻,但这玩意用生物场其实就能解释得通。
对于没有生命的躯体,林清流可以凭借这个能力对其进行操纵,就像是通过生物场将其完全掌握一般。
至于能力可以生效的对象,根据他目前的实验,已经可以在自己的尸体(有点奇怪)和异兽的尸体上使用,至于植物,目前则是没什么头绪。
而从使用体验上来说,他已经可以做到与“灵魂出窍”无异的水平,并且完成附身后还能同时控制原本自己的身体,这让林清流的实验得以更进一步。
在之前他就已经能够确定,在摄入了足量的生物质之后,会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对身体进行类似“顶号”的操作。
而现在的他就是要用自己的能力,将账号再从对方手里顶回来。
坐在对面的分身林清流刚刚被切断了和本体的联系,因此他也立刻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二者之前共享记忆,所以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我总觉得你越来越没有人性了。”
这个将死的林清流如实说道。
“有吗?”
正在进行调配的林清流连眉毛都没有抬起,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和你融为一体时我还没有察觉,或者说,和你是一体时我们本就是一个个体。而现在,当你切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我才得以审视自身,才能看到你的一些行为已经有些出格了。”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什么?”
“像王枭心底的那半棵树,唯一的区别是,那棵树的意志脱离了本体之后只想要活下去,而我则感受不到你这方面的渴望,反而是格外真诚。”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其实我也是你,只是分身的能级偏低,所以我的人性,或者说感情会更加充沛一些。”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的交谈,本质上是一种……”
“自我审视。”
两个声音一齐说道。
“呼。”
对面情感丰沛的分身舒了口气,像是在庆幸什么一般。
就在这时,林清流本体已经调配好了一定浓度的生物质,就这样装在烧杯里面,轻轻一推送到了对面分身的面前。
“我有预感,你在未来或许会变得疯狂。”
“所以呢?”
“像这样进行自我审视是一种不错的治疗方法。”
林清流本体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想说的?”
“和之前一样。”
分身端起烧杯一饮而尽:
“你个必养的。”
在经过浓度稀释之后,生物质的生效速度开始有所减慢。
但这并未改变其会置人于死地的本质,对面的林清流分身很快便失去了表情,脑袋一歪瑟缩在了椅子上。
客观上来说,这个林清流已经死去。
而这具身体,符合【附身】的生效条件。
林清流本体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分出了自己念头的一缕,将其抛入了对面的躯体中。
这和制造分身时有着本质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