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她的话,他才发现他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坚强。
她的几句话,就能让他痛彻心扉。
若不是进宫需下了兵器,他真想递给她一把剑让她往他心窝里捅,她对他长久的恨需要纾解……
纾解过后,若他能侥幸活着,她是不是就能原谅他了?
谢云霁本来就是个凉薄的人,鲜少大喜大悲,她就是这样能够叫他痛不欲生。
他的眼神暗了,只觉得心脏如遭受了重击,仿佛听见心头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他喉间发涩,涌上来血腥之气难忍。
谢云霁掏出手帕掩住唇角,眼前也有一点花。
她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踮起脚尖透过窗棂看着不远处的灯火辉煌,道:“我要过去了。你还要回宴席上么?你晚些走,别和我一同进去。”
她这样避嫌……
宋旎欢看见竟有人影提着灯笼往这边来了,低呼一声急的不知该怎么办。
谢云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妇人带着婢女提着灯笼正往这边来,守在门口的霜华怕她撞破他们的事,正斡旋着将那妇人往另一边领,可那妇人执着得很,非要进来看看。
争执间,宋旎欢急的不行,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只见病弱青年忍俊不禁,下一刻,他将她揽在臂弯里,闪进了巨大佛像后面的柜龛里。
她试图挣扎,他却紧紧钳制住她的腰,低沉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迫不及待想被人发现么?”
柜龛里是放洒扫工具的,空间本就不大,他的手停留在她纤细的腰间,将她紧紧勒向自己,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她的温度,都是他思念了太久的。
霜华终究败下阵来,那妇人提着灯笼带着婢女进来,边走边呼唤:“绣虎、绣虎?”
听名字,像是个在寻找狸奴。
“就朝着这边跑了,怎么找不见了呢!?你们来去那边!若是再找不见,宴席结束了我可得出宫去的,我的绣虎啊……”
凄迷的月光从柜子顶的气孔照进来,谢云霁垂眸看去,宋旎欢吓得脸色煞白,显得那红唇更加诱人,她想与他保持距离,奈何柜子里空间太小,只得身体僵硬的和他贴在一起。
从柜门缝里能看到那妇人一步步朝他们靠近,宋旎欢心跳愈发地快,脑海中想着的都是一会儿如何和谢檀解释,她和谢云霁本没什么的,现在躲在这样狭小的地方,倒像是他们真的有什么放不下的私情……
那人越走越近,宋旎欢干脆瑟缩着闭上了眼睛。
谢云霁唇角噙着笑意,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
还是这般可爱啊……
怕什么呢,那妇人若是发现了,杀了她就是。
只是……好像不杀她更好一些。
干脆就让谢檀发现她与他有私。
想到这,他松懈了下来。
仿佛是要察觉到他的意图,宋旎欢抬起眼,眼神锐利地看向他,手臂下意识地拽紧了他的衣袖。
谢云霁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他眉眼含笑看向她,指了指自己,无声地对她说:“吻我。”
平日里温润如玉,端方知礼,都是假的。只有他才知道,深埋在心底的那些恶趣味。
他不打算放过她。
她愤怒地看着他,他的手放在柜门上,随时都可推开……
看着她气的眼尾发红却无可奈何的样子,他还是心疼了,刚想说算了,她却凑上来直愣愣地吻上了他的唇。
两年了。
两年。
七百多个日夜。
这思念太久太久了。
是她的气息,熟悉又陌生的吻。
时间仿佛停滞了。
谢云霁心乱如麻,五味杂陈,竟忘了下一步的行动。
二人的唇瓣贴在一起。
宋旎欢睁着眼睛看着他,泪珠子啪啪地掉落。
他却欺得更加紧了,清瘦的手有力地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他感受不到她的一丝留恋,只有麻木和冷漠。他想撬开她的唇,她却死死咬着牙关。
他尝到了她的眼泪,难以言喻的苦涩和无奈。
“在那儿,那儿有一只猫!”霜华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那妇人果然提着灯笼闻声而去。
灯笼的光晕渐远,殿内恢复了黑暗。
谢云霁的吻在她唇齿间肆虐。
喘息,争夺,反抗。
他那样动情,紧蹙着眉头,都是爱而不得的痛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弥补这些年来对她的思念和他所遭受的苦难。
他感觉她在颤抖,是生气么?
生气吧,再生气,他也不会放开她。
他只想要的更多。
宋旎欢忽然松开了齿关,谢云霁来不及暗里欢喜,迎接他的就是嘴唇上传来的剧痛。
她咬了他。
他的血将她的唇染得有种妖异的美。
他看着她满意地笑了。
“啪”地一声清冷的脆响在殿内响起。
她气的打了他一巴掌,丢下一句:“疯子!”
推开柜门,踉跄着往外走。
谢云霁急切地拉住她,“这就要走?”
她整理好乱了的头发,将衣裙拉整齐,看着他冷冷道:“下次你若是再如此,我会杀了你。”
他却笑了,“好。”
宋旎欢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谢云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有法子救宋澜止。”
他的声音在寂静中尤为好听,低沉清冷,像是羽毛温柔的拂过心间。
宋旎欢忽然想起,多年前他在松间明月堂时,就是如此给弟弟妹妹们讲学的。
过去的回忆总是会在某个时刻触发。
她讨厌这种感觉。
她的脚步未停,继续往外走去。
谢云霁却走过来拉住她,将她拽回了抱月楼,回身将门重新插上,靠近她道:“宋澜止命不久矣,你都不管了么?”
“既是我害他如此,我就会想法子把他治好还给你。”
“我找的人不是什么游方郎中。你再恨我厌倦我,我作保的人,你当真信不过么?”
“你若不信,大可向太医院打听,听说过神医旬方没有。”
她沉默下来,思索片刻,看着他道:“那神医可知澜止状况?”
谢云霁换了个暧昧的语调,俯身在她耳边道:“只要没死透的,他都能救。何况是我的妻弟,他定会尽十二万分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