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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再去钱庄时没了上回的胸有成竹。

樊三存并未借她银两,上京钱庄并非只有一家,沈氏又去了别家皆是碰了壁。

跑了一整日才双腿疲乏地回到将军府。

一进门萧绾柔便坐在正厅等着她,观其眉眼想是十分不顺,她冷嘲:“婆母,可是有了对付我的法子?”

沈氏捏着帕子,恨不能撕了那张看似美艳实则心肠歹毒的女子。

她隐忍着,露出惨白的笑脸:“郡主何出此言?我不过是出门散个心。”

林氏戳穿了她的谎言,“沈氏,你今日不是去了仁和堂么?郡主花着银两养你们母女,胳膊肘却往外拐当真是经商的,满肚子的下流算计。”

沈氏畏惧萧绾柔,但却不怕林氏,“林氏你欺人仗势,莫忘了如今的一切没有我儿,你们夫妇早已不知烂在何处。”

当年若不是这夫妇二人,她的孩子怎会被过继受苦,不见世面目光短浅。

哪怕得了军功依旧不如官家子弟的形事做派。

经商虽为下等,但在沈家好歹识人面广,不至于富贵来时不知该如何去选。

好好的儿子被他夫妇二人教成了什么样。

林氏十分得意:“是你的所出又怎样,还不是过继给了我,现下你那女儿也得是我的了。”

这聘金怎么也得分给她些,想到这里林氏腰杆子不由得硬了几分。

沈氏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林氏你休想得逞,你们趁我病中欺负我女儿,我打死你!”

林氏惊叫一声躲避不急被沈氏抓住发髻。

萧绾柔就这样静静看着戏,不准丫鬟们拉架。

而今她有皇后撑腰,不怕弄不死叶浅夕,但家里这几个是得先处置了。

自她中毒,这个家无人关心她的死活,更无人来看她。

一个个都只算计她的银子,靠着她的银子来养,背地里却唾弃她不得夫君宠爱,名声尽毁,都是些吸血的蛀虫。

现在顾言知离京,沈熙月不是嫌她名声牵连她闺誉么?

将其嫁给一个糟老头让她再嚼舌根。

得意忘形的她已然忘记冯永生与三皇子还沾着亲,这对他的父王极为不利。

.

傍晚时分,樊掌柜送来书信。

看到沈氏欲借一万两,叶浅夕便笑了。

结果便是沈氏败兴而归。

信中说他不想再为小姐招来祸端,言辞拒绝了。

叶浅夕又给他回了信,调查父亲的那封信去了何处。

月上枝头,风息竹回来时,叶浅夕的屋中传来箫声。

柳清婉静听,默不作声。

即便风息竹不懂音律,也知箫声乱,她有心事。

卿染亦是心事重重,箫声止,她才鼓足勇气来问:“阿月,你可知叶里公子去了何处?”

提到叶里,叶浅夕也是几日未见他了。

柳清婉看出来了,卿染对那位有不一样的心思,故意逗她:“卿染姐姐,他是你找来的教书先生,难道你不知道吗?”

卿染低着头,十分担忧他以致没猜出柳清婉的心思,“竹公子也是这两日不见人,若是叶里公子不再来,总是要将银子结给人家的。”

柳清婉遗憾道:“也是可惜,隔壁那几个毛头小儿除了叶里公子的话谁的也不听。”

卿染忙附和:“就是说啊。”

“哦,等息竹公子回来我便问问。”

话语间,看到风息竹的身影卿染欲打招呼被柳清婉拉了去。

叶浅夕听到动静转头望去,眸波似水,她将长箫收起,微微施礼,“息竹兄长。”

“阿月,我有些事要与你说。”他声音沉重,像是做了极难的选择。

正好叶浅夕也有话想与他说。

新建的凉亭上,夜风丝柔,月点波心,粼光四漾。

风息竹依旧与她隔着距离,负手立于岸边,“柳小姐的二兄尚存,三殿下将其密送至雍州暂时躲藏再寻机翻案,你可放心了。”

叶浅夕怔忡,樊掌柜只查到人还活着,却不知所踪,现下有了下落,若是柳柳知道必然会开心的。

他郑重道:“朝堂之事复杂,燕南之事事关国事,叶家唯你独身,这些事不该你操心,日后行事莫要莽撞。”

有些事还未有定论,还不能让她空欢喜一场。

她望他背影,如此沉重的交代,令她心中生了别样的滋味。

“那日我去送簪子,姜世子对柳小姐情根深种,若是顾家人利用世子引出柳小姐,你还需早做打算。”

“这个你不必担忧。”她将皇帝赐她免死玉佩之事告知了他。

听闻风息竹面色缓和了许多,这样就不必让他担忧了。

他欲再嘱咐几句,叶浅夕垂着脑袋,声音有些小:“你何时会离去?”

他身形一僵,缓缓转过头望着她的发顶,并未回答,略微调整了心绪才又道:“唐将军现下已经好转,你便不用再去诊治。”

望着这里的一切,心中某处渐空,“这是诊金。”

他拿出一叠银票,再次念道:“这是与三殿下说好的诊金。”

叶浅夕并未收下,望着一湖潋光,又问:“那你还会回来吗?”

风息竹垂下眼眸,并未说话。

见此叶浅夕明白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自云惜灵离世,十岁的她便开始自己学着处理事务。

处事一向不习惯与人商议,她想告知他今日沈氏所言,转念一想此人不日便要离去,不再回来,何必因自己的烦恼让其忧心呢?

他方才也说过不让自己再去想朝堂之事,若是他知道自己中毒想必也会担忧。

二人无话,一时间,气氛凝重,有些压抑,他问:“阿月,你可想过离开上京?”

“从前我曾想过游医四方,寻尽天下。”

听着她的话,风息竹心中有一丝期待,若她愿意将她带去雍州,与自己在一处不知她可愿意?

她又说:“但如今和逸居即将开设,待陛下赐匾一切就可顺理成章,我要留在上京。”

至少要等和逸居如她所期盼的那样运作才能放心,此事一毕,她便要去北狄,为自己续命。

他掩下失落,问道:“阿月未曾想过,女塾不只开在上京一处吗?”

叶浅夕微愣,只此一家,便已极为困难了,还要去别处。

她不是未曾想过,没有官府号召,根本不会有人来求学。

月潭下,二人的独话,言语虽多亦是诉不尽满腹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