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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前——

巷子内传出“啪”的重重脆响。

张常乐哪里想得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力气还挺大,将他抽得身子险些歪倒一侧。

“你敢打我?”

宋枳软微笑,镇定道:“打的就是你。”

“贱人!”

张常乐自然是怒不可遏,没想到宋枳软赶到军营,将他哄骗出来,就是为了给他一巴掌,为晏骜川出气。

“姓宋的,你他娘真是给脸不要脸,也好,今日就让你瞧瞧老子的厉害。”

“啪——”

又是响亮的一巴掌。

张常乐睁大了眼,震惊地看着再次掌掴他的女人。

“你还敢……”

“你的厉害?”

宋枳软看着他,面不改色地收回手,整理衣袖,“除了仗着家世欺人,你还有什么本事?”

“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张常乐气笑了,咬牙切齿地威胁:“你以为今日你还跑得出去?

老子现在就上了你,你看晏骜川还会不会要你。”

女子不慌不忙,还立在原地看他,眼神里的不屑恍若是在说,你没有这个胆子。

张常乐忍无可忍,扑了上去,抓住宋枳软的衣襟就往下撕扯。

“——”

“——”

倏然。

寒光乍现,一抹极致危险的冰凉,牢牢地抵在张常乐的脖颈上。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抓住宋枳软的手顿时松开,不敢置信道:“你、你什么意思?”

宋枳软了无遽容,握住匕首的手丝毫不抖,脚步往他的方向逼近,寒刃刺破张常乐脖颈上的皮肤,刺痛分外明显。

“我是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

张常乐疯狂后退,但身后是前几个月被烧毁的大营,眼下刚将泥墙筑好,虽然外部还有一层浅泥未干,黏在了他的后背上,但结实的墙体已经落成。

这也就意味着,他退无可退。

“你、你不敢杀我的,我爹是临安府知府,我是张家独子,

你若是敢对我下手,别说你了,就连晏骜川也得尸骨无存,

你们所有人都得死,我爹一定会将你们都杀了。”张常乐放狠话恐吓女子。

“呵。”

面前的女子听到他的威胁,却并未展现出一丝惧色,反而扬起唇来,笑声分外坦荡。

“杀了我们?就凭你爹一个四品官职?”

宋枳软笑容里是隐忍不住的嗤蔑。

“姓宋的,你什么意思?”张常乐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不管是晏骜川,还是眼前姓宋的这个女人,似乎都从未表露过对他张家的恐惧。

先前他分明用了手段,让晏骜川无法投军,可他还是入了军营。

甚至在同他起了争斗之后,还有司马出来相助。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考究过…他们是什么来头。

“你都叫我姓宋的了,怎么不去查查我的身世?”

宋枳软抬眉,妙眸内的嘲讽分外鲜明,漂亮的脸蛋不断凑近,靠近人的耳畔,轻声说。

“我来自京城,姓宋,出自四大世家,你猜猜,我是谁。”

张常乐闻言脑子里一团乱麻。

四大世家?

姓宋?

四大世家里原先是有宋氏,但如今不是已经倒台了吗?

全凭着宋贵妃得官家宠爱,这才留下了宋家家主的血脉。

听说是个女儿……

等等!

张常乐瞳仁急剧收缩,这模样全都落入宋枳软的眼底,她牵起唇,语气冰冷。

“我宋枳软的姑母宋珍,是官家最宠爱的贵妃,官家从我幼时就疼爱我如珍如宝,

那么现在,你猜到晏骜川是谁了吗?”宋枳软言笑自若。

张常乐怔住。

若面前的宋枳软是贵妃侄女,那么大半年前,从京城传来了同宋家女订婚之人,不正是京城四大家族之首的晏家。

晏家?

晏骜川!

一股寒意从张常乐脚趾头蔓延到全身每一个角落。

早好些年,他就听说过晏骜川的名声。

那人桀骜不驯、放荡不羁,自小是被晏家老太保宠大的,在京城世家子弟里的地位几乎是无人能敌。

听说就连郡主和杨家人他都推入了水中,甚至是意图谋反的康王,也曾跪在他的乌骓马之下。

鸡皮疙瘩在一瞬间爬满了张常乐满身,第一个念头就是张家大祸临头了。

他竟然…竟然招惹了晏家子孙,还是晏骜川那个混世魔王。

听说那人睚眦必报,从来没人敢同他叫板。

而张常乐竟然还动手打了他,甚至多次出言羞辱。

他父亲不过是临安府知府,四品小官,晏家老太保动动手指头,就能将他们全都捏死。

就算不提晏家老太保。

听说晏家大房长子上个月同晋国周边一个心怀鬼胎的小国商谈,对方为其所折服,自愿割地,签下条约,此后安守本分。

司马帝龙颜大悦,提拔晏家大房长子为枢密院副使。

那可是从二品大员,远超张常乐父亲的官职。

就连晏骜川的兄长,都是他爹的上官。

思及此处,张常乐是抖得跟筛子似的,知道宋枳软不会撒谎,面带惧色望着女子,更不敢再大放厥词。

“姓张的,从前我们不将身份公之于众,是不想引起旁人不必要的关注,

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到我们头上。”

张常乐急忙摇头,“不、不……晏、晏夫人,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

“不管从前如何,今日你是彻底知道了,我告诉你。”

宋枳软眼神冷冽,一字一顿道:“你他娘的再敢动我的人一根手指头,

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将你砍了碎尸万段,再送到乱葬岗喂狗嚼碎了,

连带你爹那个一只脚快迈进棺材里的老东西我都不会放过,

你知道的,我出身宋家,以我姑母和晏家的手段,做这一切都是轻而易举,

我捏死你,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你他娘的,明白了吗?”

张常乐被对方冰冷的眼神看得惊心动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头如捣蒜,迫切地希望对方赶紧离开。

他得赶紧回去给他爹报信才对。

“——”

脖颈上的匕首离去,耳边却传来“啪”的一道闷响。

那寒光四射的匕首,狠狠插进了他脖颈边的泥墙中,被浅泥簇拥着,屹立不倒。

“啊!别杀我!”

“别杀我!”

张常乐吓得尖叫,腿软得止不住下滑,温热的液体从裤裆顺着大腿根不断往下落,渗透了裤子布料,甚至流在地上。

不料巷子外的黄志和邹开听到了动静,连忙跑过来,站在巷子口,堵住了宋枳软的去路。

“这是……”邹开瞧见张常乐脖颈边上的泥墙中插着把明晃晃的匕首。

黄志见状怒视宋枳软,“你好大的胆子,敢对常乐动手?!”

宋枳软不为所动,淡声问:“昨日,打晏骜川的人,除了张常乐还有谁?”

黄志触及女子淡然的眼神,不知怎么莫名有些心虚,咽了口唾沫,急声道。

“我!我打了晏骜川怎么了?”

“啪——”

邹开只听一道极重的巴掌声,余光瞥见黄志肥腻的脸庞被打得横肉颤动,飞快红肿起来,活生生像一道红烧猪头。

“骚货,你敢动手打我?”

黄志瞪大了眼,火冒三丈,抡起巴掌就往宋枳软的脸上抽过去。

“——”

邹开只感几点滚烫的液体,溅到他的脸庞和眼皮上,惊恐地退后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