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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饭,就是问一些家常事,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件,许时青父母回来的时候不多,大伯一家也少去京城,一来路途遥远,二来走了老家的地保不住。

许时青吃饭和收拾行李的空隙,谢崇岳他妈妈就把一家子的情况抖落了干净,她是个很干练的妇女,肉眼可见的满眼欢喜,给他的行李提到了侧房,那里已经被收拾出来了。

下午谢崇岳要去地里干活,许时青是客人,所以其他人没喊他。许时青从村尾走出去,他的记忆里没有这个村子的存在,许寒秋是来京城打拼后,才和妻子一起有了许时青,也算是老来得子,所以格外宠着他,以至于养成了个无法无天的娇气性子。

这一次许时青离家出走,是因为他想要他爹给他说个媒,但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家里人都看不上他,许时青当然闹,他脑子里就没有自己不讨人喜欢的概念,和父母杠上了,任谁劝都不好使。

所以许寒秋这次是真想给他个教训,京城是什么地方?扔块石头下去都是个七品芝麻官的后代,他们家本本分分一普通家庭,就想好好过日子,儿子这惹是生非的性子得改。

于是许时青离家出走,他直接就给老家发电报。许寒秋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脾性,不敢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混,爱惜着自己的小命呢。

许家村的人都很新奇的看着村尾许家那个有出息的二儿子家的孩子。

这让许时青不免嘀咕,觉得自己就像是什么珍稀动物一样。

他心里多少被那三个任务拌着,心事重重自眉眼流露,那张文化人的脸多了几分忧愁,勾得看他的女孩儿看直了眼,毕竟那张脸实在是出类拔萃,村子里养不出来的白净矜贵。

就算没法子成亲,能牵个手、亲上一口,那都是赚大了。

谢崇岳从地里抬起头,把一切看在了眼里,心想这城里来的亲戚本事不小,这一天还没过去呢,原先追着他的小娘子们一个个的都被勾走了魂。

“许家今天回来的弟弟?”有个胆大的姑娘走近了,她刚收了地里的菜,出了一点汗,在小麦色的皮肤上发着光:“我是村长家女儿,许伯伯的电报是我爹送过去的哩。”

村子没几个认字的,村长算一个。

许时青恍然大悟,说:“你好,同志。”

他说着,习惯性的像是在学校里那样,鞠了一躬。

很礼貌,但也让庄稼人很不习惯。

“哎呀……你好,同志。”许华春那点儿自如散了散,她伸出手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脑后,说:“我是许华春,怎么称呼您?”

“许时青,称呼随意。”许时青硬邦邦的说,停了会,他转折僵硬的问:“同志,请问村子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他补充一般的解释:“我回来取材,想写些乡土故事。”

这是个理由,写东西,听着高大上呢。许华春上过夜校,也认识一些字,年轻女孩儿看的画儿、报纸什么的,也都瞧得懂,这会脸有点红,笑着说:“几十户人家的村子,能有什么事噢?都是些鸡毛蒜皮,你京城来的,见识比我们广多了,来这儿能知道点什么?”

“噢。”许时青点点头,有点不甘心的意思:“有事情发生的时候,能够告诉我吗?”

许华春哈哈笑起来,说:“这是什么事呀?我和我好姐妹们说一声,明儿个她们就都去找你了。”

这样难免给其他人留下花心轻浮的印象。许时青踌躇了下,觉得不必急于求成,就说:“算了,男女有别,我不好麻烦女同志们。”

这种事说起来,大多也是开玩笑,许华春没在意,拒绝了就拒绝了,她摆摆手,挑起菜篮子就回到小姐妹堆里,她刚才要去和她们集合哩,下午了,树底下歇一会,各自回家去。

许时青站在田埂,倒是想下去帮忙。不过他才站在边上,就发现自己干不了这活,身上大衣没脱,脚上的鞋子也不好下地里,谢崇岳擦了把汗看他在边上愣住,好笑的招呼说:“没让客人干活的理,回去休息,实在好奇,就旁边看,等会和我们一起回去!”

他又转回身,去忙活地上的事。太阳底下皮肤晒得发亮,肌肉纹理明晰得很,全是男性荷尔蒙。

“……”许时青站了一会,往回走,他在这里和谁都不熟,说什么话都尴尬,还是不要留着碍事了。

回去的时候,听见有人说“谢崇岳这孩子,许家没白养啊,干活多利索,身板子也够硬,许老大老了的日子好着呢!”

他脚停了下,姓谢,不姓许,这事儿听起来好似大伯头上带了绿。饭桌上他听男人被大伯三言两语介绍了过去,不好问姓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他不熟,不好问。

现在看来,这里面没什么复杂的情感纠葛,就是单纯对方不是大伯的亲生儿子,因为大伯母不姓谢,姓林。

不过这姓名取得有内情。许时青摸不准自己不知道是因为记忆缺失,还是因为许父没提过。

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想仔细听听他们怎么说,不过那几句话只是农忙人的碎语闲言,打发过去了人就埋头苦干,他走的再慢,也不可能把人家一整场农事走完。

磨磨蹭蹭的回去,路上又碰见了不认识的叔叔、婶婶,一眼过来就是张口招呼。许时青可算是明白了许父许母那一辈有多难缠,堪称是狼狈的回到了村尾。

.

冬天了,济川县这地虽然不下雪,但这个年代没什么事情做,许成安夫妇忙碌了一天,年纪大晚上睡得早。

谢崇岳吃完饭,这时候正是学校放假的时刻,他上的县里的夜校,想着学门手艺好找个工做,自然很是用功。这会儿翻着书,想到客房那边现成的大学生,拿着课本走到门口,又有点犹豫。

许家的房子分主屋,大房,二房,和客房,还有角落一个小厨房。谢崇岳住在二房,大房自然是他爹娘住。

二房和客房正对着,他一开门,就看见对面的灯亮着。

村子里的木门拉开就有响动,外头的鸡鸭声响莫名大,秋收时捡回来的小土狗不知道去哪撒欢了,也不知道回来。

谢崇岳捏着书本,不知怎的想起年轻人淡淡抬起眼皮的样子,眼瞳又黑又亮,小黑珍珠似的。他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对个身上没二两肉的书生瞻前顾后,又不是在讨媳妇。

呸,什么讨媳妇。

他莫名感觉躁得慌,心里头有股火苗烧着,一急性起来,转回身打算回房去了。

对面门却开了。

许时青穿着白衬衣,阔腿裤,腰扎得紧,一眼看过去,人比白天瞧着单薄。

他看见了正准备转身的谢崇岳,脸上流露出了点疑惑:“崇岳哥?”

还是很标准的发音,尾调却扬起来,和他的神情不太一样。

不都说京城人和他们乡下的不一样么?谢崇岳歇了回房的心思,其实也没什么需要隐瞒,他面上看不出心里想着什么:“住着还习惯吗?”

话挺客气的,人走近许多,又忍不住追问:“你在京城也吃不好吗?还是说首都流行文弱书生这款?”

许时青歪了歪头,没觉得他很奇怪:“不是,从小就这样。”记忆里怎么补、怎么吃都不长肉。

谢崇岳话出口就有点后悔,他们本来没什么交集,两句关心听着比较多管闲事。

“村子里好像很好奇我。”许时青不晓得他想什么,挺我行我素的说:“我住挺久的,是不是要换身行头?”

谢崇岳回过身,上下打量眼前的白桃子,换了土衣裳,也变不成地里庄稼,就不是一个地长的作物,不过他没打击青年的积极性,有这个心融入,他之后也少费心,于是说:“那过两日进县里买东西,一起去。”

“如果不嫌弃,我还有些旧的衣裳,小了,穿不了,没其他小辈,你要不建议,就给了你应付。”

许时青恍然,想起这个时代衣服也挺贵,大家也没那么多可以换。也就京城那地时尚一阵一阵的,像是不在浪尖就会死一样。

他没拒绝,点了头,又想了想,让谢崇岳等一等,转身回房间,在行李箱里翻找东西。

谢崇岳在外面一边等,还在反应刚刚自己那一通话多傻逼、多越界,又对许时青的回复意外、纠结。

这京城来的弟弟,似乎没那么难相处。

许时青拿着块表走出来了,递给谢崇岳,说:“给你。”

“……”谢崇岳傻在原地,这年代,虽然大家生活开始变好了,彩电之类的东西正在进入这个国家,城市那边的贵重物品早就不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这三大件,而是电视机、冰箱之类的进口货。

但农村不能和城市比,手表依旧是个稀罕物件。

谢崇岳记得县里夜校有个同学,家里和县长那边有点关系,手上有个表,成天炫耀,宝贝的很。

“?你不喜欢吗?”许时青语气弱弱,“那你喜欢什么?”

这话大有谢崇岳提出要求,他就买的意思。

怎么一股子包养的味道。

谢崇岳哭笑不得:“我不能拿,太贵重了!”

“我还有一条。”许时青拉起袖子,白得晃眼的手腕上戴着个银色手表,看着也贵:“这个是多的。”

他试图直接给谢崇岳戴上,这招还是从白天大伯母那里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