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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入豆制品厂的大门,朱翠翠的眼睛就直勾勾地锁定了那几辆被擦拭的闪闪发光的大货车,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暗自盘算:这以后都是我的座驾。

梁素梅从车上轻盈跳出,瞧见了正拿着采购单清点货物的关海山“关大哥,来来来,给你介绍位新同事。”

“关大哥,这位是我们村的朱翠翠,从今天起就是咱们厂里的跟车员了,你可得多多关照她哦。”说着,梁素梅便不由分说地将高傲的朱翠翠拽到了关海山面前。朱翠翠不满地挣开梁素梅的手,快速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摆。

关海山一脸茫然,直到追着梁素梅进了办公室,才急不可耐地问:“哎,你这是唱的哪出啊?怎么突然给我塞个女跟车员?这不是明摆着给我找麻烦嘛!”

梁素梅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给关海山递上一杯水,说起了朱翠翠母女如何在路上拦车撒泼的“英勇事迹”。

关海山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他指着梁素梅,笑得前仰后合:“哈哈,你呀你,你这招可真够狠的,损到家了!”随即,他又一脸认真地拍了拍胸脯,“行,这事儿包我身上了。我就让那个朱翠翠好好体验一把,什么才是真正的跟车员!”

关海山走出办公室时,朱翠翠正悠哉地坐在货车副驾驶上,四处张望,脸上洋溢着满足。那座椅宽敞,坐垫柔软,她不经意间触碰了某个按钮,椅背“腾”的一声突然倒下,惊得她一激灵,还以为自己闯了什么祸,心脏砰砰直跳。确认一切无恙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座椅设计得巧妙,能变身为休息的床铺。她索性躺下,闭目养神,心中暗自赞叹,这比家里的硬板炕舒服多了。

“今天先让你享受一下,明天可有得忙了。”关海山瞥了朱翠翠一眼,心里默默盘算着。

“诶?师傅,内美女谁啊?”司机冯任很好奇。

“哦,新来的跟车员”关海山淡淡回答。

“啊?她干得了吗?”冯任一脸难以置信。

“干不了也得干”关海山说完,悄悄的凑到冯任耳边把朱翠翠的情况跟冯任说了一遍,冯任心领神会又告诉了其他同事,很快,一传十十传百,车队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有朱翠翠还沉浸在自己尊贵身份的幻想中。

晚餐时,车队同事一起用餐,自然也叫上了朱翠翠这个新成员。她非但没对自己成为桌上唯一的女性感到丝毫异样,反而内心窃喜,享受着这份独特的“优越感”。车队里大都是一群朝气蓬勃的小伙子,个个精神抖擞,仿佛浑身都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让朱翠翠不禁有些晕头转向。

“嘿,你是司机还是跟车员啊?”朱翠翠侧身询问身旁的同事。

“司机。”对方简洁回应。

“这样啊。”朱翠翠心里小有失落,随即转向另一边的人继续发问:“那你呢?司机还是跟车员?”

“跟车员。”这次得到的答案让她眼睛一亮。

她故意用那种甜得发腻的声音说:“哎呀,我也是跟车员,咱们跟车员比司机高级,对吧?”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希望对方能附和她的观点,但对方只是面露难色,没有接话。

餐桌上的气氛微妙起来,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时,冯任适时开口,带着几分戏谑:“那必须的嘛,咱们开车的是苦力,跟车员坐享其成,绝对是厂里最舒服的活儿了。”

朱翠翠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身体刻意往另一位跟车员的方向挨了挨,结果对方却像是避瘟神一样,连忙往旁边挪了挪,生怕被朱翠翠黏上似的。

朱翠翠刚搬进宿舍,室友李桦贴心地从储物间帮她准备了新毛巾、洗漱用品还有被褥,结果朱翠翠误以为李桦是在刻意讨好,便开始对人家呼来喝去。

“给我打壶水去”朱翠翠毫不客气的下达命令。

李桦察觉到她态度中的不善,选择了沉默,没有应声。

“聋啦?叫你给我打水没听到吗?”朱翠翠走到李桦面前,音量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甚至带上了几分嘲讽,“耳朵塞鸡毛啦,我都说几遍了,你妈叫你吃饭你也这么墨迹?”

李桦性格温婉,平日里从未与人有过争执,面对这样的人身攻击,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驳,眼眶泛红,只好默默地拿起一本书,试图通过阅读来平复心情。

这时,另一位室友赵茜看不下去了,她直接对朱翠翠说道:“宿舍里不是有电热壶吗?你想喝水,自己烧。”

朱翠翠哪会用电热壶,她把水壶灌满,往底座上一放,结果等了半天,水愣是没冒出一丝热气。她瞅见桌上摆着四个暖水瓶,也不问是谁的,直接上手,挑了个沉甸甸的就开倒,水杯里、脸盆里,一股脑儿地全灌满了,直到那暖瓶见底儿,一滴水不剩。说来也巧,她拿的那个正好是李桦的。等李桦想用水时,一瞅暖壶,里面空空如也,整个人差点气噎过去。

这间宿舍原本其乐融融,没想到朱翠翠一来就搅得大家不得安宁。李桦虽是个有涵养的人,但面对朱翠翠一再的挑衅,她也决定不再忍让,得给这个“刺头”一点颜色瞧瞧。趁着朱翠翠去洗手间的空档,李桦不动声色地将水杯里的水猛洒在她床铺上。另外两个室友则默契地选择了“视而不见”。

朱翠翠回到宿舍,一上床便感觉不对劲,身下湿漉漉的一片,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吼道:“哪个婊子干的?!”那声音穿透力极强,连隔壁宿舍的姐妹们都纷纷投在门口探头探脑想要搞个究竟。

“臭娘们,要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看我不砍了她,缺爹少妈没教养,你妈养了你这个杂种真是她的不幸”朱翠翠满嘴脏话进行人身攻击,听到周围的人直皱眉,有的干脆捂起耳朵。

朱翠翠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愈发响亮,整个女生宿舍区因此变得嘈杂不堪,连那些刚下了晚班回来,只想安静休息的同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搅得不得安宁。

梁素梅被同事匆匆拉来现场,赵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梁素梅。

李桦眼含泪水,鼓起勇气走到梁素梅身旁,低声啜泣着说:“那水是我泼的,她骂得太难听了,我有点受不了。”

目睹朱翠翠的不断输出,梁素梅心里明镜似的,她拍了拍李桦的胳膊以作安慰,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到朱翠翠床边,毫不留情地将被褥一把掀起,重重摔在地上,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朱翠翠,咱们厂的员工守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尊重每一位同事是基本要求。你第一天入职就闹事,干脆别干了”

“梁素梅,你少来这套,我看就是你背后撺掇她们给我使坏,你又不是管人事的,我干不干,你说的又不算。再说了,我可是跟车员,跟你们这些流水线上的操作工能一样吗?我职位上本就高你们一等,下属服从上级,天经地义,我用她点东西怎么了?”朱翠翠不甘示弱,声音尖锐地反驳。

\"哦?跟车员啊?\"

\"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女生一听朱翠翠自爆身份,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突如其来的职业自豪感在她们听来竟带点喜感。

\"咳咳,\" 梁素梅轻咳两声,试图平息周围的笑声,生怕朱翠翠对“跟车员”这个工作起疑,她正色道:“你作为一个光荣的跟车员,应该更加团结同事,你没来的时候,同事之间从没吵过架,你一来就跟同事吵架,我要把你的行为上报给厂里的纪律监察处,给你记大过处分,两次记大过,就得把你开除了”她的话语里带着威胁。

“她...她们往我被褥上泼水,应该给她们记大过,你不讲道理”朱翠翠的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慌乱,似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时候想起讲道理了。

“我可没泼”赵茜连忙撇清关系。

“我也没泼”另一个室友也赶紧声明。

“呵,你们不承认我也知道是谁,就是你泼的!别想抵赖!”朱翠翠气势汹汹地指向李桦。

“我没看到她泼啊”李桦还没开口,赵茜就抢先一步为她作证。

\"对,我也可以证明,李桦根本就没靠近过你的床。\" 另一个室友也站了出来。

梁素梅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说不定,是你自己没注意,不小心洒的呢?这事儿啊,有时候得先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你——!\" 朱翠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憋了半天才生出一句:“算你们狠!我要换宿舍!”

这话可把房间里其他还有空床位的姐妹们吓得够呛,个个面露难色,心里直发慌,谁想摊上个这么没素质的人做室友啊!

梁素梅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她淡然开口,“其他宿舍都满员了,仓库倒是能住人,你要愿意,你就去仓库住”

朱翠翠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决定留在宿舍,又不甘心地追问:“那我这湿被子咋办?”

“你这么大人了,不会自己想办法?”梁素梅毫不客气地回怼,随后又补了一句“别和舍友再闹矛盾,别再说脏话,否则,再记一次大过,你就满2次了”

朱翠翠闻言心头一凛,但内心深处却不服气。她不服的不是员工守则,而是梁素梅这个曾经的小趴菜,如今竟能对自己指手画脚了,凭什么?她好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