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如同一只疲惫不堪的巨兽,缓缓地停靠在了村委会那宽敞的大院之中。
车轮尚未完全静止,便已有无数的村民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涌了过来,仿佛一群饥饿已久的丧尸正疯狂地围攻着最后的希望。
乘务员见状,急忙使出全身的力气抵住车门,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大家都不要挤啦!先让车上的人下来,然后再一个一个地上车啊!”可是,他的呼喊却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丝毫作用。
那些村民们此时早已心急如焚,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挤上车去。
面对如此混乱的场面,我们实在无可奈何,最终只得另寻出路。
只见我、谢玉琪还有小莲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后,心有灵犀地一同朝着车窗爬去。
谢玉琪显然从未经历过这般景象,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瞪得浑圆,充满了好奇与惊讶,不停地左顾右盼,似乎想要将这混乱的一幕尽收眼底。
相比之下,我和小莲对于这种场景倒是习以为常了。
我俩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后,手脚麻利地翻过车窗,迅速逃离了这个拥挤不堪的地方。
下车后,我们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走到村委会外面的一块牌匾下。
牌匾在风中微微晃动,我们站在它的阴影里,默默地等待着面包车的到来。
要想去镇子里,就只能依靠面包车了,毕竟公交车最远就只能开到村子里。
不得不说谢玉琪在这次行程中还是发挥了一些作用的。
以往每次我跟小莲回去的时候,小莲的脸色永远都是不太好的。
她的眉头紧皱,双唇紧抿,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和不安,感觉下一秒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而这次谢玉琪在就大不一样了,她就像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无比新奇。
一会儿瞅瞅路边的野花,一会儿摸摸粗糙的树干,对什么都想探究一番。
小莲没有办法,只能像带娃似的紧紧跟在她身后,目光时刻不离,
嘴里还不停地叮嘱着:“玉琪,你慢点儿,别乱跑!”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人既觉得好笑,又感到一丝温暖。
她俩都跑进这个路口的深处转了一圈,回来了,面包车还是没来。
谢玉琪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不停地甩着手上的石子,嘴里还嘟囔着:“这破车咋还不来!”我则坐在树上,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小莲则安安静静地站着,眼神时不时看向路口的方向。
我们差不多等了 45 分钟,一辆面包车才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
车门一打开,就有六个人急匆匆地下了车。
司机嘴里叼着烟,大声问道:“去丘陵还是玉林啊?”
“大柳树。”我赶忙答道。
“上车!”
农村面包超载是常有的事,所以我们几个上车后,基本上都是半蹲着腰挤在门口处。
关门的时候更是费了好大的劲,关了好几下才严严实实地关上。
后备箱里蹲着有货物,占据了不少空间。
我们一群人半弯腰在里面,身子都伸展不开,真的难受得要死。
车里弥漫着各种混杂的味道,闷热的空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要说带上谢玉琪啊,那还真是有不少好处呢!
这丫头,力气大得惊人!
就在刚才,人群熙攘之间,她稍稍一使劲儿,竟然活生生地将紧挨着她站的那位阿婆给挤到旁边去!
如此一来,倒是给咱们腾出了好大一块地方。
不过嘛,可怜那阿婆遭罪喽,被这么一挤,眉头皱得跟麻花似的。
再说说这通往镇上的道路,着实有些坎坷不平,一路都是坑坑洼洼的。
咱们乘坐的这辆面包车行驶在这样的路面上,那叫一个摇晃不定,左一下、右一下的,简直像个醉汉在街上蹒跚而行。
正走着呢,冷不丁前方出现一个硕大的深坑,司机师傅眼瞅着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车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力一拍,整个腾空而起。
这下可好,车厢里的我们瞬间失去平衡,一个个被颠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
我的脑袋差一点儿就撞上了车顶,还好反应快,及时用手护住了。
再看谢玉琪,人家居然稳稳当当站住了身子,不仅如此,还眼疾手快地伸出援手扶住了一旁站立不稳的小莲。
而我呢,则只能死死抓住车内的扶手,紧闭双眼,心中不停地默念:老天爷保佑,快点让咱抵达目的地吧!
这司机开车的架势比我们那的农村司机还要野,遇到坑洼之处,那真是打死都不带减速的。
一路上就如同风驰电掣般,跟激烈的拉力赛似的,车子剧烈地上下颠簸、左右摇晃。
我们在车里被晃得前仰后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可司机却毫无顾忌,一路狂飙,硬是这样惊险万分地飞到了镇子里。
我们在镇子里喧闹的菜市口下了车,这里原本是以前的客车“大柳树汽车站”,现在虽然被改建成了菜市场,但生活在这一带的人们依旧习惯称呼它为大柳树,所以司机们也都清楚这个叫法。
我们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进菜市场里面,喧闹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瞬间将我们包围。
我们沿着拥挤的通道朝着最里面深入,先是走过一条略显狭窄且阴暗的巷子,接着又走过一条稍宽些的巷子,这时便能看到有着一条向下延伸的台阶。
走下台阶,下面还有一条不算宽阔的马路。
我们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尽头,终于看到了那家熟悉的餐馆。
以往我跟小莲坐客车的时候,到这里转另一趟客车,都会选择在这家餐馆吃饭。
这家餐馆的老板已经在此经营了 50 余年了,从 20 岁风华正茂的年轻小伙到如今 71 岁的古稀老人,岁月虽然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他整个人还是很精神,目光炯炯有神。
餐馆里的屋子也被打理得很干净,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地面干净得一尘不染,让人感觉格外舒适。
谢玉琪看着眼前这家居然连菜牌都没有的餐馆,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宛如一个充满探索欲望的好奇宝宝一般,脚下生风,一溜烟儿便朝着后厨奔去,想要一探究竟看看人家老板到底准备做些什么菜。
老板见此情形,不仅没有面露愠色,反而表现得十分大方,毫不介意这个陌生小姑娘的冒失举动。
只见他面带微笑,动作利落地将放置食材的大桶盖子轻轻揭开,好让谢玉琪能够看得清楚明白。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我,则显得格外熟练,大声向厨房内喊道:“吴叔,麻烦来一份咸烧白、一份猪耳朵,还有一份爆炒藤藤菜!”
话音刚落,只听见从后厨传来吴叔那洪亮而又热情的回应声:“要得!马上就弄好咯!”
没过多久,谢玉琪便心满意足地从后厨走了出来。
一直在桌边等待着的小莲见状,连忙关切地问道:“这些菜合不合你的口味呀?不知道你习不习惯呢?”
听到这话,谢玉琪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像是被点燃了斗志一般,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扬起下巴,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哎呀,你这可真是小瞧人啦!我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呀,这点家常菜怎么可能会吃不习惯呢?放心吧!”
她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再配上俏皮可爱的表情,一下子就把在场的众人全都给逗笑了。
就在大家谈笑风生之间,香喷喷的饭菜也陆陆续续地上桌了。
阵阵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直钻人们的鼻孔,引得人口水直流,简直就是令人垂涎欲滴啊!
而就在这时,一辆大型客车缓缓地停在了门口。
伴随着一阵刹车声,车门打开,下来了约摸十几人。
司机把车门关好后,人还没到,那粗犷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老吴头,老四样!”
只见司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看见我后,脸上露出有些惊奇的表情,径直来到了我们这桌。
“徐娃儿,又带着你婆娘回来了噶?”他目光扫过我们,接着问道,“这位是?”
我赶忙给司机介绍了谢玉琪,司机听完后,对着我们竖了个大拇指,笑着说道:“年轻人真会玩。”
我也给谢雨琪介绍起这位司机,“这位司机叫吴广矿,是这家餐厅吴叔的儿子。”
“以前是长途车队的,后来客运公司倒闭了,广矿就把客车给买了下来,继续跑这条路线。”
整个广玉县,只有新马镇有到重庆的车,除了吴广矿,还有一位司机在跑这条线路。
他们俩一个负责从重庆出发,一个负责从新马镇出发。
这边出发了,那边也出发,巧得很。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一会,又来了一辆客车,只是这辆客车是空载的。
司机马占奇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边大声喊着:“老吴,赶紧的,饿坏我啦!”一边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他身材魁梧,笑声爽朗,眼神中透着一股豪爽劲儿。
老马的车,那可是辆名副其实的老车了,因为年代久远,车况不佳,空调老是出故障。
而这次也不例外,正是因为空调坏了,车内就像个大蒸笼,热气腾腾,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而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老马今日便没有跑了
饭桌上,原本应该是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的场景,但因为老吴和老马他们还要开车,不能饮酒,所以我们便用四川人最爱喝的唯怡来代替酒。
大家举起杯子,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来,干杯!”欢快的声音在餐馆中回荡。
吃完饭后,我们三个都争着抢着要去付款。
然而,最终吴叔却坚决地摆摆手,把饭钱给我们免了,无论我们怎么劝说,他都态度坚决,说啥都不要。
我们给吴叔道谢后坐上了吴广矿的车,前往新马镇。
车子缓缓启动,我们透过车窗向吴叔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