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后,赵高并未在第一时间痛下杀手,反倒伸出了自己的手。
哓梦冷哼一声后,犹豫片刻,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被赵高拉了起来。
一只蜘蛛从哓梦的长袖之中悄然爬出,然后顺着赵高的手,迅速爬进了赵高的袖袍里。
站起身后,赵高缓缓道:“你不应该杀了他们,更不应该从天派下山。”
哓梦眼神冰冷,回道:“他们该死,下山是我的决定,与你何干?”
赵高冷笑道:“哼,你的任性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哓梦别过头,不屑地说:“那又怎样?我自有我的打算。”
赵高目光阴沉,语气加重:“你的打算?若坏了大计,你担待得起?”
哓梦微微仰头,直视赵高:“若真坏了事,我一人承担。”
赵高怒视着哓梦,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章邯看来还真是非死不可。”
“你若动他,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死还是他死?”
“哼!就你这剩下的半点内力,真能在我手上讨得点好?”
哓梦沉默了,寻常时候与赵高这个常年泡在血池中的怪物交手都已经是万分困难了,更何况现在自己只剩下一半的内力。
她紧咬嘴唇,心中思绪翻涌。
但眼神中依旧透着坚定和倔强,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应对之策。
赵高见她沉默,以为她心生胆怯,更加得意地说道:“怎么?怕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哓梦抬起头,冷冷地看着赵高:“后悔?我哓梦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
赵高脸色一沉:“那你就等着受死吧。”
哓梦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秋骊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烦人”
赵高面色阴沉地留下这两个字后,手臂一挥,将一张纸条和钥匙狠狠地扔向了哓梦,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把人带回去,别让他滚下来,找死,乱世将起,没人保得了他”
哓梦紧紧地握紧手中的纸条和钥匙,向来坚毅的面容上难得地流露出一丝小女子的娇态,望着赵高逐渐远去的背影喊道:
“死太监,乱世一起,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树林中悠悠传来赵高的回音:
“我还没走远”
听到赵高的回话,哓梦的脸色瞬间泛起一抹微红,像是天边的晚霞染上了她的双颊。
她轻咬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恼。
随后,她身形如电,只觉一道光影闪过,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轻柔的风悄然无声地吹过这片树林,树叶沙沙作响,那声音仿佛是在低声诉说着这紧张而又充满微妙氛围的故事。
树枝轻轻摇曳,似乎也在为这刚刚发生的一幕而感到惊叹。
地上的落叶被风卷起,打着旋儿飘向远方,仿佛也在追逐着哓梦和赵高离去的身影。
雪终于停了,漫长的冬季缓缓离去,然而嬴政的身体状况却每况愈下,愈发显得颓废不堪。
在庄重肃穆的朝会之上,他常常难以支撑,昏睡过去,那原本威严的面容如今满是疲惫与憔悴,精神极度萎靡。
秦国的广袤大地上,多地频繁传来起兵的消息,犹如惊涛骇浪中的暗涌,令人心惊胆战。
可这些消息又如夜空中的流星,转瞬即逝,刚刚传来便又很快消失不见,其背后的真相扑朔迷离,让人难以捉摸。
道家天宗一直以来都不谙世事,仿若世外桃源中的隐者。
此次秦国陷入混乱,掌门哓梦权衡再三,最终毅然宣布天宗众人匿于深山中,静候时机,待到乱世结束之时,天宗再开山门,重出江湖。
道门人宗曾经也是人才济济,热闹非凡,可如今却已是人去楼空,一片荒凉。
逍遥子、吴念子、致青子这些曾经名震一方的人物,皆如人间蒸发一般,不知去向何方,没有留下丝毫的踪迹,仿佛从世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门地宗曾与人宗齐名,相互辉映,可如今很快便分崩离析,走向解散的结局。
只因数位核心人物中的末地惨死于外保城外,这一沉重的打击让地宗元气大伤,再难维系。
农家更是被赵高暗中操纵,重新被架空,内部矛盾激化,分裂成外农和内农两派,彼此争斗不休,乱成一团。
扶苏离奇失踪,生死未卜,杳无音讯,让人心焦不已。
蒙恬身负重伤,只能卧榻养病,昔日的威风不再。
王离更是不幸跌入万九河中,湍急的河水瞬间将他吞噬,其尸体至今未能打捞上来,徒留一片悲凉。
倘若冬季的秦国还能勉强看出强国的些许痕迹,那如今这炎炎夏季的秦国,已然能够清晰无比地看见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就好似一座曾经巍峨耸立的大厦,在岁月的侵蚀和风雨的冲击下,根基动摇,墙体开裂,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
“陛下”
在这幽深寂静的皇宫内,嬴政那紧闭的双眼缓缓地睁开了,只见月神双手轻放于腹前,亭亭玉立。
“何事?”嬴政的声音略显虚弱。
“国师邀您一叙。”月神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
嬴政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那咳嗽声在这空旷的宫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费力地从卧榻上坐了起来,动作迟缓,随后伸手拿起一旁厚厚的毛,将自己的身躯裹住。
“看来你阴阳家是最有信心认为,我秦国将要亡国的那一个。”嬴政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不满和威严,尽管他的身体已如此颓废,但那与生俱来的皇威依旧浩荡无边。
嬴政强撑着站起身来,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艰难。
可即便如此,那帝王的威严气势却丝毫不减。
他一步一步朝着月神走去,目光如炬,一字一句道:
“只要寡人还活着一天,你阴阳家便起不了风浪一天。”
听到这话,月神的娇躯微微一颤,她缓缓地低下了头,那美丽的脸庞被垂下的发丝遮掩了大半,不敢直视嬴政那凌厉如剑的目光。
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似乎被嬴政这强大无比的气势所压迫。
但在那低垂的眼眸深处,却隐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光芒,那光芒中仿佛隐藏着无数的心思和秘密。
嬴政拖着沉重的身躯,重新回到了卧榻之上,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说道:
“让他自行来见我。”
说完,嬴政便疲惫地合上了眼,那紧闭的双眼周围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仿佛诉说着他的疲惫与无奈。
月神见此情形,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行了个标准的礼后,便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了。
她的裙摆轻轻拂过地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
许久之后,一袭黑袍的东皇太一缓缓踏入。他的步伐看似沉稳,实则暗藏着几分急切与焦虑。
那黑袍在风中微微飘动,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东皇太一只是不太恭敬地草草行礼,说道:
“东皇太一,见过陛下。”
“何事。”嬴政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蜃楼明日即可落水,不知陛下可知,苍龙七宿究竟是何秘密?”
嬴政那细若游丝的声音虽小,但东皇太一却听得真真切切。不知苍龙七宿是何秘密,哪怕是强如东皇太一,依旧被深深地震撼到。
他瞪大了双眼,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急切的渴望,紧紧盯着嬴政,试图从他那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的端倪。
然而,嬴政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安静地躺在卧榻之上,微弱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宫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生命的火焰即将熄灭。
第二日,阳光依旧如往常般洒在宫殿的金砖上,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可嬴政终究还是没能撑到登上蜃楼的那一刻。
那曾经辉煌无比的宫殿,此刻却弥漫着无尽的悲伤与凄凉。
微风轻轻吹过,卷起一片片凋零的花瓣,仿佛也在为这位帝王的离去而感到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