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妙星没想到半夜的时候居然下雨了。
她是被一道震天响的雷声给吓醒的。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狂风也怒吼着,耳边除了雨声和雷声,再也听不清其它。
她坐起身,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暗夜中,闪电在云层中穿梭,刺眼的光芒和震耳的雷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惊胆战。
从天边划过的蓝色光芒将整间城堡照亮了一瞬,狰狞而诡谲,像极了恐怖片里的氛围。
原先睡前留着的那一盏小灯不知何时灭了,此时此刻屋内漆黑的一片。
裴妙星岿然不动,看上去相当冷静,实际上头皮麻掉了半边。
犹豫了很久,她最终下定决心,掀开被子迅速往外跑。
——
傅聿衍刚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了站在他房间门前的人。
乌黑长发散乱垂至腰间,皮肤白皙,像透着层天然的薄薄胭脂,浅浅的灯光映着她的瞳孔,折射出干净剔透的琥珀色。
只不过,此刻,她清媚的小脸上写满了慌张和害怕。
看见了人,裴妙星总算是稍稍安定下来。
她朝他走近了些,也顾不得男人笑不笑话她了,垂着眉眼声音低低
“傅聿衍,你是不是还要处理工作,我…我睡不着,我陪你。”
傅聿衍已经开始有点习惯她将他招之而来呼之而去的模样了,压下眼底浮起的笑意,将她拉进房间里,关上门,声音淡淡。
“下次要穿鞋子,地板凉。”
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她的脚却还是冷冰冰的,好似还没缓过劲来。
裴妙星任由男人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床边。
外边的雨还在下,雷声轰隆。
可有他在的地方,她忽然没那么害怕了。
傅聿衍拿了个干净的帕子给她擦脚。
男人如玉无瑕的脸庞板着清冷神色,擦拭的动作温柔又有耐心。
他的手很暖,掌心贴上来时,温温热热地裹住了她。
雨夜分明不热,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忽然烫了起来。
等到她的脚不凉了,男人才抬眸看她,
“困不困?”
他的声音很好听,磁性悦耳,入耳酥麻。
裴妙星心里跳了跳,砰砰砰的声音在胸腔里呼之欲出。
对上他幽深黯淡的眼神,她咽了咽口水,没提起什么精神应付他,软软道
“我…我困了。”
傅聿衍弯唇一笑,给她铺好了床,柔声道,
“在这里睡。”
裴妙星躺下来,天花板的那盏水晶灯很耀眼,她喊他,
“傅聿衍,灯好亮。”
“好。”
不到三秒,那盏水晶灯“啪嗒”一声灭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睁开了眼睛看他,
“傅聿衍,被子太薄了,冷。”
“好。”
天鹅绒薄被盖到她身上,裴妙星眨巴眨巴眼睛,忽然觉得心安了许多。
然而不到一会儿,她又喊
“傅聿衍……”
“嗯。”
傅聿衍从书房里出来,到床边坐下,懒倦沙哑的声音里透出几分笑意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
裴妙星将被子盖过脑袋, 把渐渐变红的脸蛋藏了进来,声音闷闷的
“你…你不睡吗。”
他有些迟钝地意识到了她的意思。
傅聿衍喉结滚动二下,一贯清冷的眸子里燃上了过高的温度。
从嗓子里溢出的声音微微沙哑着,
“睡。”
他熄了灯,躺到另一侧的床边。
这下,裴妙星不再叫唤了。
两人盖着同一张被子,他的温度好似通过空气传播了过来,一同飘过来的还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味。
裴妙星不排斥这股味道。
凉凉的,淡淡的,倒是和他很适配。
一察觉到身侧的男人有动作,她立马警惕地开口
“我要睡觉了,你可不许吵我。”
傅聿衍翻了个身,嗯一声。
她说睡就睡,钻进被子里没多久就睡着了。
傅聿衍了无睡意,一股浓郁的香气始终萦绕在他鼻息间,经久不散。
沉默了一会儿,他放轻了动作,挪到她身旁,轻轻将她揽入怀里。
她有时候机灵得很,白天的时候就是一点儿便宜都不让他占的。
睡着了反而乖了,由着他抱着,睡得很香。
一夜无眠。
雨渐渐停了,天色刚亮,还是雾蒙蒙的一片。
傅聿衍起身,用冷水洗了个澡,出来时,床上睡着的人不知何时把被子踢开了一脚,身上的睡衣揉得乱糟糟的,映入眼的肌肤雪白粉嫩。
他微微抿唇,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冒了起来。
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又重新将被子给她盖好。
出门前,还吩咐了负责照顾她的佣人一句,说九点要让她起来吃早餐。
——
裴妙星没睡到九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床她睡得不舒服的缘故,竟破天荒地提早一个小时醒了。
坐在床上发了半天呆,最后自己下床洗漱换好衣服。
佣人进门打算叫她时,看见床上坐着的那抹身影,还隐隐震惊了几秒。
餐厅里,他不在,他那个讨人厌的弟弟也不在。
裴妙星嚼着嘴巴里的面包,觉得味同嚼蜡。
她慢悠悠地看向一旁的白发管家,漫不经心道
“傅聿衍呢?”
“少爷生意上有事。”
这管家会说中国话,但不多。
她勉强能听得懂他的意思。
裴妙星想了想,在脑海中将几个德语字母拼凑起来,重新看向管家,问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德语,掩下惊讶之后,也用德语回了她
“大概是晚上。”
——
城堡另一边
亚尔放下手中的医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几日他问了老师,自己查了资料,连一向鄙夷的巫书都买来看了。
居然找不到一个能够解释他不断做梦梦到那个女人的原因。
“咚咚咚——”
佣人敲门,送进来早餐。
亚尔连着几日休息不好,精神极差,额前几缕碎发垂下,眸底一丝光彩也无,他头也不抬,声音微冷
“放那吧。”
佣人被他颓靡的神色吓了一跳,担忧地问道
“亚尔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亚尔面无表情,不答反问
“她怎么样了。”
佣人愣了许久,才意识到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裴小姐刚吃过早餐,往玫瑰花园去了。”
亚尔眉角稍扬,薄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她这几日过得很开心?”
佣人战战兢兢,不敢回答,只说了一句
“不清楚。”
亚尔冷笑,唇边浮起一抹淡得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竟还有心思去逛园子,赏花。
他好似渐渐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梦到裴妙星了。
定是这个邪恶的女人在他身上用了什么东方妖术。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他这几日做的这些荒诞离奇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