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虹咬咬牙,接过话道:“娘娘,奴婢们心里也疑惑,一开始以为是太后的手笔,后来发觉慈宁宫没什么动静……所以,奴婢觉着……觉着……”
“觉着是陛下的人。”赵臻姝淡淡道,把晴虹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
晴虹慌忙解释道:“娘娘,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陛下和您恩爱,又怎么会背地里怀疑您。”她一脸的紧张道:“奴婢们不敢把这事告诉您,就是怕您因此伤神,您之前怀孕已经足够辛苦了,奴婢不想您再分心,便瞒了了下来,奴婢该死。”
晴虹说罢,长跪地不起。
赵臻姝叹了一口气。晴虹是陪了她十几年的,要说情分,没人比得过二人、要说忠心,也没人能胜过晴虹。
况且晴虹一心为她,若动真格了,晴虹不好受,她亦心痛。若不动真格,只怕奴婢们有样学样,都欺瞒她。晴虹也就罢了,不会害她,可别人呢?
“我知你心,可你隐瞒不报,便是犯了错。”赵臻姝目光之中满是坚毅,又带着几分不舍道:“本宫不得不罚。”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不把这股子苗头扼杀,之后便更难处理。
“奴婢领罚。”
“便罚你一年月俸吧。”赵臻姝终究是有些不忍心。
钱财而言虽是没了,可真要补回来也容易的很,娘娘随便赏赐些,便已经足够了。
晴虹便磕头道:“奴婢谢娘娘宽宥。”
说完晴虹,赵臻姝便看向钱嬷嬷,她需要一个解释。
钱嬷嬷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娘娘,奴婢认罚,只要娘娘心情舒畅些,不要气着自己就好。”
“嬷嬷,罚你并非是为了出气,若本宫真要出气,便是拼着陛下怒了,也是能处罚德妃,可那样有什么用呢?”赵臻姝语重心长道:“母亲去了,嬷嬷便是我身边最年长的人了,我舍不得重罚晴虹,难道就舍得罚你?”
钱嬷嬷脸上露出几分羞愧,她却是抱着几分让娘娘出气的意思,她想着这口气出了,人也就好了。
她主动道:“是奴婢想差了。”
赵臻姝抑制住自己难受的心情,继续道:“如今母亲去了,本宫悲伤之余,更要整顿上下,好好的立在宫里,母亲在天上看着,才不会失望。”
“你们二人,算得上与我朝夕相伴,咱们该是合力的时候了。”
听闻此言,钱嬷嬷满脸动容,晴虹姑娘是娘娘自小就跟来的,她不敢比,如今娘娘这话便是真真让她心里舒坦。
“娘娘,奴婢便直说了,娘娘心里要受得住才行。”钱嬷嬷吐了一口气,便道:“奴婢自从察觉咱们坤宁宫里不对劲之后,便想着是不是前朝出了什么事情,就派人去国公府问话。”
“哪知那一直传消息的内侍不久就溺毙在湖里,与此同时,另有一位内侍顶了上来,说是国公府安排的,奴婢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因此传话只说娘娘日常吃了什么,问国公爷和老夫人及世子并夫人安,如此月末月余,奴婢才渐渐放出话去问国公府的情况。”
“那内侍只道国公府一切安好,其余不曾透露半句,奴婢追问其世孙如何,那内侍言辞闪躲,奴婢便觉着有了大问题,至去年中秋,国公夫人入宫,奴婢私底下问了世子夫人,才知道国公府并未传信给宫里,也未曾收到宫里传信。”
“奴婢便知道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钱嬷嬷说到此时,抬起头,目光坚定道:“娘娘,后宫之中能做到如此手段的,便只有陛下了。”
“因您当时孕事不顺,奴婢没敢把这事儿告诉您,至于老夫人的病奴婢也不曾得知,世子夫人入宫也未曾说明此事。”
在老夫人病了这件事上,国公府同样瞒着赵臻姝。
赵臻姝脸色一白,她早知李景琏对她有了疑心,却未曾想严重到这个地步。
钱嬷嬷一脸担忧的看着赵臻姝,她怕,她就是怕娘娘沉溺于陛下的宠爱里面不可自拔,因此才不敢明说。
可赵臻姝是什么人?
她自从入宫便清楚自己的使命。
如今的难看,不是为了李景琏,而是为了自己。
“可知道陛下如今查到哪里了?”赵臻姝心一沉,继续问道。
钱嬷嬷略微迟疑道:“年节时候,世子夫人入宫赴宴,私下找了奴婢,说是并州传来消息,有人在打探过去晋王府伺候过的奴婢。”
晋王当初被卷入税收大案之中,已经被搁置停办,废去亲王之位,如今在京城以郡王的身份养着。
至于并州府邸,也已经被收回,当初伺候的奴婢们都已经分散了,要想找回来,难上加难。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景琏如今还未查出什么。
“世子夫人说,她虽不知陛下为何要查并州,只是家里已经让人去打点,一时半会想必不会出问题,只是到底是何事,娘娘还要快些处理。”钱嬷嬷面色严重道。
当年内情,她并不知道。
赵臻姝微微松了一口气。
去查并州也好,蓉郡主还在并州。蓉郡主玲珑八面,但凡有些异动,便会觉察,只要蓉郡主能够处理好那边,宫里便无需担心。
赵臻姝不习惯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可如今她只能如此。
如今万万不敢再给宫外送信,若是真送,只怕恰好被陛下所见,得不偿失。
因此,如今她什么都不能做。
“娘娘,如今,咱们如何是好?”晴虹问道。
赵臻姝闭上眼沉思片刻,因着这些事,对老夫人的逝世的悲痛都淡了几分。
离去的人尚且已经看不到在世,活着的人却要考虑如何活下去。赵臻姝身后,不是她一个人,而是汇聚了赵家所有姻亲奴仆。
当初捏造李景琏身世,是为了给自己一条活路,如今同样是为了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