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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霞郡,云中城。

芙清楼里,嫣红柳绿,暗香幽浮,一个个温婉妩媚的美娇娘挽着恩客,轻声细语,言笑晏晏。

行首凤娘提着精巧的小食盒,提着裙摆款款拾阶而上,绕过几间厢房转入一处亭榭长廊,走到最边上的幽静厢间,轻轻敲响了门。

“进来。”

凤娘推开门,见窗下软榻上,一个披着雪白绒衣的俊美男子盘腿而坐,膝上伏着一名半大男童,睡得正香。

一两片细小雪花淘气飘过半掩的青篱窗台,飞落在绒衣上消失不见,晃眼的雪光投射在男子精致的侧脸,恍若透了光一般,映出额间隐约一点淡红,璀璨夺目,如仙似灵。

“凤娘?”

转过来的男子剑眉微挑,一双勾人心弦的星眸闪着疑惑的光。

凤娘又一次看呆了,回过神十分无奈把食盒放到圆桌上,掩嘴娇笑。

“林公子别怪我发愣,当真是活了四十多年,也算见识多了,可就没见过像公子这般风流惹眼的人物呀。”

“噢?这般倒是我的过错了。”

琳琅哂然一笑,捏捏苏雅的脸蛋。

“小懒虫,吃饭了。”

“唔…爹爹抱抱。”

凤娘羡慕看了眼趴在男子肩膀打盹的小孩,把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摆出来。

“公子吩咐要的甜牛乳还热着呢,那凤娘就不打扰了,两位慢用。”

“等会。”

琳琅拿出个银锭放到桌上,“有劳凤娘了。”

“哎哟,公子来这只是住宿吃喝,给的钱还管够呢,用完了凤娘自会跟你开口的,慢用吧。”

凤娘没看桌上的银子,笑眯眯说完出了门,刚关好门就见旁边柱子后露出半截粉红裙摆,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叉着腰走过去。

两个鬼祟的年轻娘子被吓了一跳,尴尬垂着头扭捏绞着香帕子。

“妈妈…”

“死丫头,说多次别往这来了?都当老娘的话是耳旁风不成?”

“…哎呀,妈妈别生气嘛,咱们也只是想偷偷看林琅公子一眼而已嘛…”

凤娘恼嗔瞪了眼过去,扭着细腰抬脚走上长廊,边语重心长说道:“也不怪你们,这么个玉做的神仙哥儿,别说你们,就是我这个封心锁爱的半老徐娘也差点没抗住。”

粉衣女子掩嘴娇笑,“嘻嘻,妈妈可别这样说,您还风华正茂呢,这芙清楼多少男人不是冲您来的?”

“哎,老了,那些个臭男人哪个不是喜新厌旧的,嘴上说怎么着的,最后还不是一心扑到年轻漂亮的身上,你们呀,也可得睁大眼睛了,世间男人就没一个专情的,只管盯着他们的荷包就行了。”

“当然,运气好碰上个温柔多情的俏公子,那就顺道逢场作戏谈谈情呗,也当是慰籍自己了。”

凤娘妖娆顺了顺鬓发,扭腰在长廊边上坐下,妩媚瞟了眼厢间那头。

“可这位却不同,以我凤娘多年看人的目光,这位公子哥,可不是你们能肖想的人。”

“哎呀妈妈,这话您说好几遍了,咱们都知道的,但谁不喜欢漂亮的人呀,就是来过过眼瘾嘛。”

“妈妈,您说他来到咱们这,出手阔绰,可一不喝酒逗趣儿,二不贪恋美色,还把儿子也带来了,每天就在屋里看看书,睡睡觉,实在怪异呀。”

“可不是嘛,若用这些钱去客栈,那得能住上半年了呀,他图什么呀?”

“行了啊,别乱打听。”

凤娘摆摆手,“人家有钱给就是大爷,你们管这么多干嘛,咱们这行的规矩,收了钱,该听该说什么,不该听不该说什么,老娘我没教你们?”

“…知道了,妈妈。”

“行了,走吧,记住我吩咐过你们的话,别乱嚼舌根子,回头惹了祸事,老娘可保不了你们。”

凤娘起身,悠悠叹着气往前走。

“外头一堆急色鬼呢,赶紧出去招呼,哎呀,要是再多几个像神仙哥儿这样的贵客,我凤娘就能早些从良养老喽…”

屋里

苏雅喝了口香甜牛乳,边说道:“娘亲,咱们住在这,是不是不好呀?”

琳琅挑眉,“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知道呀,青楼嘛,以前爷爷总带我去青楼门口乞讨,说那里的人大方。”

“呵,的确如此。”

“娘亲,咱们就那样丢下罗大叔,他不会找我们吗?”

“小雅,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何况罗大叔只是我请来的镖师,和我们是买卖关系,买卖终止,那便要分开。”

苏雅放下碗,舔了舔嘴角的奶沫。

“娘亲骗人,你明明也很喜欢罗大叔的,你写信的时候挺难过的。”

琳琅一顿,挑眉侧头看向脸色红润的小丫头,“我那不是喜欢,是欣赏,罗大叔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正直好人,再说我此次离开也是为他好,我不能回上都城,可他要回家陪他的娘亲夫人孩子过年,所以就分开了呀。”

“…对哦,罗大叔说他三年没回家过年了,他的娘亲肯定想他了。”

“对,就是这个原因,吃饭吧,别总吃肉,吃点青菜。”

“哦…”

琳琅也喝了口牛乳,抬眼看着外面的蒙蒙雪花。

她离开不光是因为不想耽误罗东回家过年,主要原因是不想在镖局留下行踪线索。

既然决定不回去,那便要消失得彻底。

“娘亲,你也吃青菜。” 苏雅夹了筷青菜放进娘亲碗里,笑眯眯歪着头。

“娘亲别担心,小雅多吃饭,长大了保护你。”

“呵呵,好,娘亲就等着你保护我了。”

“娘亲,咱们在这过年吗?”

“嗯,这里住得舒服。”

“那过完年,咱们又去哪呀?”

“唔…西晋吧。”

“哦…那西晋是不是很远很远的?”

“对,挺远的,咱们一路玩着去。”

“可是娘亲的头不疼了吗,那个老伯伯大夫的药有用吗?”

“没用,还苦得要死。”

上都城,东郊皇陵。

“王爷!”

一道激动的喊声惊飞了满园的鸟雀,也惊醒了打瞌睡的守陵士兵,只见平日里沉稳庄重的清风副将欣喜若狂,以百米冲刺速度飞进了陵园大门。

靠着墓碑闭目的霍殷微蹙眉,转头看向踉跄冲过来的清风。

“皇陵重地,何事喧哗?”

“王爷!”

清风噗通跪下,双手微抖呈上一个信封,神色激动。

“浦东家蒲薇来了信,她说王妃没死,王爷,王妃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