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为送行,亦为接风洗尘。
秦珂在京郊挑选了个风景极好的别院,此时气候凉爽宜人,正是外出游玩赏景的好时节。
邀请三两好友,与爱人相伴,共同游玩赏景,不谈政事,只说风月,这世间极乐,也不过如此了。
苏眠收到请帖后欣然应约,至于李南乔,秦珂觉得并不需要询问她的意见,反正苏眠若来,她自然会屁颠屁颠跟着。
陆棠与崔媛媛作为此次踏青的主角,自然来得极早。
不过多年未见,崔媛媛再见陆幼卿时难免拘谨守礼。她们初见时皆是书院的书生,萍水相逢一见如故,凉州重逢她落魄时陆幼卿不忘提携关照。
今日再见,她混迹官场多年,再不复当初单纯烂漫,而陆幼卿也已变成手握重权的陆相。
陆幼卿扶起行礼参拜的崔媛媛,语气尽量和缓,一如曾经,可依旧难以抹平崔媛媛的拘谨与生疏。
待崔媛媛走开后,陆幼卿难掩失落地轻声呢喃:“终究还是不同了。”
心中复杂,大抵也只能同秦珂说说。
秦珂握了握她的手,轻笑道:“这是难以避免的,你瞧全天下有几人能同你以平常心说话的。便是星禾,你若板起脸来,她不也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那你呢?”陆幼卿的眼神轻飘飘扫到他身上。
秦珂嘿嘿一笑,答道:“那哪能一样,你是我娘子。我可是专门吃软饭的,讨好娘子才是我的主业,哪里能怕娘子。”
他说话时一双明亮而清澈的眸子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陆幼卿。
自朝堂中女子官员愈发多起来后,陛下为避免官员之间互相勾连官官相护,便下令朝中六品及以上官员禁止通婚。
夫妻两人同在朝为官者最为瞩目的便是秦珂与陆幼卿,此令下达后,秦珂主动辞官。陛下体恤他多年辛苦,功劳卓着,便赐他爵位。
他便只享爵位,没有实权。
这般说下来,他如今确实是吃软饭的最佳楷模。
陆幼卿听他般不正经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心中舒阔许多。
是啊,不论世事如何变迁,斗转星移,身侧的人都一如往初,待她如故。
两人正牵手漫步,下人便禀报苏姑娘到了。苏眠风格一贯如此,向来喜欢压轴。
不过她竟还带了意外之客,秦珂一见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的身影,先是惊了一瞬,后忙同陆幼卿上前准备行礼。
不过晋阳和顾澜溪此番是微服出巡,并不想表明身份,还未等他们行礼便抬了抬手。
陆幼卿心领神会,摆摆手示意无关的侍女和小厮下去,上前两步轻声道:“不知陛下等前来,臣有失远迎。”
“不必,孤也是想同澜溪散散心,正巧听闻你们在此踏青,便一同来凑凑热闹。”
这事严格来说是从李南乔口中知道的,她同其他人换班的事,晋阳闲来无事问了一句,这才知道了此事。
正巧她也好久未曾同澜溪出宫了,同澜溪提起,澜溪亦想出游,便不请自来了。
不仅如此,她们还将过了周岁的太女殿下带来了,她正被乳母抱在怀里,裹着绛红色的斗篷,白嫩莹白的小脸露在外面,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环视这四周。
苏眠下了马车后,便伸手从乳母怀里接过今熙逗弄着。
秦珂知她向来喜欢孩子,星禾如此,今熙亦是如此。她还在苏学中收养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女,美名传扬整个京城。
陆棠同崔媛媛见到远远走来的几人时,惊讶更甚,都掩不住面上的表情,匆匆忙忙过来行礼。
“好了,孤带皇后微服出行,在外不必多礼。”
她们便只好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来,星禾来姨姨这里,看谁来了。”相对于她们,苏眠倒是松弛得很,冲着秦星禾招了招手。
星禾原本正同侍女摆弄着纸鸢,今日微风和煦,倒是可以放纸鸢。
她一见苏眠怀里抱着的娃娃,便小跑着过去,先是恭恭敬敬地同几人行了礼,才起身凑过去同赵今熙打招呼。
“这小古板的模样,一看便是你教导出来的。”苏眠见秦星禾非要先行礼,不由得调笑陆幼卿。
陆幼卿只淡淡一笑。
顾澜溪叮嘱了几句,便让星禾带着今熙去玩,身后有经验丰富机灵的侍女跟随着,倒也不必担心。
且星禾虽年纪不大,但行事稳妥,照料今熙时也极有分寸。
秦珂选的地方风景极好,他已派人将附近都围起,不会有外人来骚扰。如今陛下与皇后亦在,估计也提前清理过周边的人。
前有湖泊,微风拂过,湖波荡漾,水色潋滟。草地亦是繁茂,野花交织,将布盖在上面,可席地而坐。
前方湖泊亦准备了鱼竿,若是有闲心,也可去钓鱼取乐。
陆棠在陛下面前太过拘谨,连动都不敢动,陆幼卿便支她同崔媛媛去湖边钓鱼。亦可以同崔媛媛请教些治理地方的经验技巧。
顾澜溪则是同陆幼卿、苏眠席地而坐,嘴上闲聊,视线却一直粘在在不远处玩耍的星禾同今熙身上。
秦珂和李南乔自然负责指使下人准备午餐,有提前准备好的糕点和水果,将水烧开后亦可以烹茶慢饮。
当然野餐最不能少的便是烧烤了,将架子支好,烧烤的食材自然也是在府中便准备好带过来的,他只需看顾火候即可。
他烤的时候,星禾突然跑了过来,站在烧烤架前皱着小眉头,很是纠结的模样。
“怎么?想给殿下拿一些?”秦珂猜到了她的心思,笑问道。
秦星禾乖乖点了个头。她也不太清楚这个年纪的宝宝能吃什么。
秦珂想了想,从一旁的铁炉中夹出一块红薯,直接递给她身后的侍女,解释道:“殿下年幼,肠胃弱,还不可以吃这些肉。你可以挖一点点红薯给她尝尝。”
秦星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带着侍女回去了。
秦珂抽空望过去,只见她正拿着小巧的勺子挖了点红彤彤的红薯瓤,哄着殿下尝一尝。
她不小心蹦到脸上的时候,还捏起手帕替她擦拭,很有做姐姐的风范。
见到这一幕的不只是秦珂,一直关注着她们的几人也跟着会心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