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关清柔的双眼充血,目光直指简橙。
“简橙,你说,像他这样的混蛋,活着有什么意义?他不该消失吗?”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简橙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他确已违法,你为何不去直接报警?法律自会制裁他,你又何必搭上自己的前程与人生?”
关清柔的肩膀无力地垂落,她摇了摇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那一刻,我理智全无,只想让他消失。看到他,我心中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
简橙回想起梅晟的供述,试图引导她。“那么,是你对汪睿下了毒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怀孕后,我便辞去了工作。那时,我觉得汪睿如此出色,我渴望能留住他。他偏爱母亲炖的汤,于是我也开始学习。后来,都是我为他煲汤。”
“有一天,我故意装作没听见他的要求。我炖了汤,待他醉酒后喂给他。那汤里,我悄悄加了百草枯。”
直到汪睿真的离世,她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真的犯下了杀人重罪。
谈及后悔,她内心复杂。“说无悔是不可能的,毕竟我还有儿子需要照顾;但说后悔吧,心中又有一丝痛快。毕竟,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我。”若汪睿未曾踏入她的世界,或许这一切便能止于初见,由她默默承担。然而,命运的轮盘一旦启动,便难以回转。
汪睿的离世,如同一记重锤,击碎了她心中残存的侥幸。她深知,逃避无济于事,内心亦无逃避之意。彼时,生存对她而言,竟成了难以承受之重。
目睹关灵姐封闭自我,日渐憔悴,灵魂仿佛被抽离,外界的闲言碎语如同利刃,更添关阿姨一夜之间的苍老,儿子因失明而跌落的伤痕与无助的呼唤“妈妈”,这一切,让她深感罪孽深重,生存变得无地自容。
她不愿再将这无辜的生命延续至汪家,那姓氏成了她心中的痛。自儿子失明以来,汪家二老的不闻不问,更让她心寒。同时,她也害怕成为关家的另一重负担。
忆起往昔电子厂的日子,她曾见一位同事多年未育,却渴望拥有一个家。于是,她鼓起勇气联系了那位大姐,大姐的温暖回应如同荒漠中的甘泉,承诺会接纳并治疗孩子的眼疾。然而,她选择隐瞒真相——那双眼已无法治愈。
正当她努力为儿子寻找新生活的安排时,警方的到来如同暴风雨前的最后一击。她深知,若自己被捕,关灵姐必将再次陷入无尽的忧虑与痛苦之中。于是,她选择了终结自己,效仿汪睿生前的悲剧,毅然跃入大海。
幸而天不亡她,命运之网又一次收拢,她被一名渔夫救起,重获生机。一觉醒来,世界再度陷入混沌。
关灵姐的命运,与那老男人的婚姻纠葛,以及关叔叔的离世和关阿姨的早逝,让关家支离破碎,家破人亡。关灵姐曾拥有多么美好的人生,却因一念之差,将自己和所爱之人拖入深渊。她的执念,不仅害死了对她最为疼爱的两位长辈,更让她的儿子承受着未知的苦楚。这一切的根源,都源于她对那个“禽兽”的盲目痴情。
关灵姐曾告诫世人,执念会滋生怨恨,而怨恨累积,终将化为不可遏制的恨意。她虽大难不死,却也生出了深深的怨念与恨意。特别是当她得知老爷子竟也背叛了她,带着儿子背井离乡之时,她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汪睿是罪魁祸首,老爷子亦是罪人。倘若老爷子未曾追求关灵姐,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与这件事相关之人,皆应承受应有的代价。关清柔虽已死过一次,但她无所畏惧,誓要让那些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因此,她改头换面,以全新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
陈柔已逝,而关清柔新生。在审讯室中,简橙听至此处,不禁打断了她:“整容需要巨额费用,你从哪里得来的这笔钱?”闻此一言,关清柔眼中再次泛起泪光。
“我身无分文,是那位救我的渔夫慷慨相助,他是一位好心人,知晓我欲寻亲的心愿。”他给我路费,外加一笔不小的钱,我便踏上寻访关灵姐的路途。
关灵姐见我,首先问及我是否涉及杀人之事,我坦然否认。彼时,警方虽对我有所怀疑,却苦于找不到确凿证据。汪睿,一个被警方盯上的嫌疑人,其实是他购买了百草枯,而他母亲让他带这致命之物回老家,原本我们计划参加他的堂妹婚礼。
谈及汤药,我冷静自若,深知处理得干净利落,警方难以觅得线索,故而一再申明自己的清白。关灵姐未再多问,只知我欲为儿子治疗眼疾,遂慷慨解囊。
然而,医生早已断言,儿子的眼疾已至不可逆之境。我于是用那些钱去整容,改头换面。
为何名为关清柔?实则是刻意为之,我有财力,便于寻找合适的身份。历经长久的寻觅,终于让我找到一个与年龄相仿、刚离世且身份证尚未注销的女子,恰巧也姓关。
我轻抚自己的脸庞,“我是依着她的模样重塑了自我。”
自此,我凭借这张面皮,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亦进行了多年的报复。
如何报复?自然是要寻得良机,潜入周家。汪睿已逝,接下来便是周老爷子和那周万山,他们皆在周家。遗憾的是,周家门槛甚高,我难以轻易涉足。我在京岫徘徊数日,本欲伺机接近老爷子和周万山,却未遇良机。期间,却偶遇一位常来的老太太,她衣着简朴,总是被前台礼貌地劝返,未曾踏入周家半步。她察觉到异样,便将老太太带走,谎称是老爷子的秘书。老太太透露,她曾是老爷子的情人,并育有一私生子,名为周从云。
这无疑是天赐良机。
于是,她选中了周从云,那个看似无能的男子。
她心中盘算,若直接对付老爷子和周万山,至多只能成为他们的情人。但若能先嫁给周从云,待他回归周家,自己便能名正言顺成为周家儿媳。
她如愿嫁给了周从云。
然而,周陆并非周从云亲生骨肉,她婚姻内出轨了。
出轨对象是谁?正是汪念念的亲二叔。
汪睿本是汪老爷子年轻时的错误产物,后因家族联姻,需娶门当户对的千金,汪睿被送往远房亲戚家。
汪睿知晓自己的身世,在寻找庭宴父亲之前,曾试图寻求亲爹的帮助。
但老爷子冷酷无情,非但未伸出援手,还掌握了汪睿公司违法违规的证据,警告他别再涉足汪家,直言汪睿是他的污点。
因此,汪睿将目光投向了周家。
这些是她从前听汪睿醉酒时吐露的真相。因此,汪家也注定走向衰败。
她自知单凭一己之力,无法扳倒周家,甚至对汪家也束手无策。于是,她采取了迂回策略。
汪家不是惧怕丑闻吗?在命运的织锦中,她悄然编织着对汪家的复仇之梦。只愿腹中那未出世的孩子,能成为她手中锋利的剑,直指汪家心脏。她计划着,待这孩成长,便与汪家千金缔结婚约,于大庭广众之下揭露这错综复杂的关联,让汪家颜面尽失,不战而胜。
汪二叔,一个贪恋美色的凡夫俗子,未曾察觉,当周陆在腹中悄然生根,她的网已悄然撒开。她深知,只需轻轻一动手指,汪家的兴衰便握于掌心。
踏入周家大门,她以关清柔之名,隐匿锋芒,不显山不露水。在这个豪门深似海的家族里,她无显赫背景,仅依靠那份低调与谦逊,在叶绮等权贵间迂回周旋。她主动承担琐事,从陪衬到厨房的忙碌,每一项任务都做得尽心尽力,甚至替曹瑛照看孩子,于厨房中默默耕耘。
她的煲汤技艺,源自汪睿之母的真传,不断精进,终成一绝。每当那香气袅袅升起,总能让众人赞不绝口。于是,厨房的灶台成了她的舞台,而她,在无声中掌握着家族饮食的奥秘。
她并未选择毒辣之路,却在老爷子的饮食中巧妙添加了些许不伤人之物——那些细微至极、难以察觉的调料,虽不至致命,却能在日积月累中损耗其元气。这是一场无声的战役,她在每一个细节中布局,以智取胜。老爷子健康急转直下,部分缘由在于她,但更深的伤痛源自对关灵姐的愧疚,这份情绪如阴云般笼罩着他,导致他心情抑郁。周万山不常归家,但转机总留给有心之人。
经过漫长等待,她终于觅得良机。元旦之夜,江榆灯火辉煌,众人皆赴盛会,唯独她偏爱静谧,料想老爷子亦在外应酬。晚餐后,她稍作休憩,下楼只见周万山独坐沙发,显然已略有醉意。家中佣人偷懒未至,她便上前搀扶周万山回房,彼时,其妻儿正海外游玩。
原打算借此机会摆拍纪念,未曾想周万山并未全然沉醉,半梦半醒间,见她衣衫半解,竟冲动行事。对此,她内心早已波澜不惊,视此为改变命运的契机,默许一切,以期更紧密掌控周万山。
周柠的降生是个意外之喜。起初,她欲终止妊娠,却未料周从云得知后欣喜若狂,渴望儿女双全,尤其对拥有一女甚为期盼。于是,周柠的出生成了她手中的一张王牌,让她精准拿捏住了周万山的软肋。她巧妙利用周柠,暗中向周万山索取巨额财富,因为她急需大量资金。
掌控周万山后,她并未急于行动,而是耐心等待时机。她计划等到周陆成年迎娶汪家千金,再揭露周柠的真实身份。那时,周万山已握有京岫,而周柠的存在无疑会将京岫拖入丑闻的泥潭。这将轻松摧毁汪家和周家。然而,计划突遭变故,周庭宴与周万山争夺京岫,而周万山最终败北。周柠因此成为弃子。但她并未放弃,而是设法让周柠重获价值。
周从云在得知周陆并非其子后,受到妻子提醒,开始怀疑其身份,并决定进行亲子鉴定。那晚,他醉酒后失控,几乎将她置于死地。她意识到,周从云已成为她的绊脚石,一旦离婚,她将被迫离开周家。
于是,她精心策划了一场戏,让周陆目睹她遭受虐待。周陆极为孝顺,见此情景立即冲上前来。她提前移至楼梯口,看似不慎绊倒周从云,但周陆坚信是他推人下楼。
不仅如此,她还提前将周柠召至现场,使这场戏更加复杂而充满变数,她的计谋,始于一个精心布局的摄像头。她巧妙地将镜头对准了周陆,捕捉他推人的瞬间,而自己的身影则巧妙地隐藏,无法被镜头捕捉。这场游戏,她早已彩排多次,确保视角完美,既避开自己的动作,又能清晰记录周陆的“壮举”。
周陆,这个对妹妹周柠疼爱有加的兄长,成为了她手中的一枚棋子。周柠的身份,成为了她操纵周陆的利器。在周陆最脆弱的时刻,周柠揭示了真相,直击他的软肋。这份兄妹情深,反而成了束缚周陆的枷锁,让他在她的掌控下步步维艰。
高考,原本应是周陆跃龙门的机会,却成了她精心策划的牺牲品。她指引周陆远赴海外,暗中学习,只为让他在暗处蛰伏,无法崭露头角。毕竟,“枪打出头鸟”,更何况叶绮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始终紧盯着他们。
简橙,作为旁观者,逐渐洞悉了这一切。从何润口中,她得知了更多细节。面对这错综复杂的局面,简橙不禁忧虑重重。她揉了揉太阳穴,提出了一个关键疑问:“你凭什么确信张女士会信守承诺?若她反悔了呢?你又如何断定老爷子会如此铁石心肠,眼睁睁看着女儿赴死?”
关清柔的情绪尚未从往事中解脱,声音依旧带着深深的哀伤:“当时带走何润的大姐,与张家父女同村,两家居住之近,仅一街之隔。何润在那个村落度过了童年时光,对张家的情况了如指掌。而张老爷子,是村里出了名的无赖,负债累累,人人避之不及。”“别说闺女了,儿子都被他气跑了,他倚老卖老,不高兴就撒泼打滚,把儿媳妇气流产过,儿子心疼老婆,直接分家了,带着老婆出去打工,很多年都不回来,户口都迁出去。”
“偏偏这个张女士是愚孝的,老爷子怎么看她不顺眼,她也孝顺,她是真心疼闺女,老爷子铁石心肠,是想要钱看病,更是想拿着钱找儿子养老送终。”
简橙在审讯室里待了快两小时。
出来,长长吁了口气。
周庭宴一帮人马上围上来,简橙靠在周庭宴怀里,转头看向梅晟。
“她说,何妙在赵文茜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