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羽,如今你身世已经被正名,这件事便不再是压在你身上的大石。也不要在多加烦扰,你是堂堂正正的宫家人,那就继续堂堂正正的做人,堂堂正正的当上执刃。你父亲的职责,你既然接了下来,那便好好的挺起来。”
“嗯,舅舅,我会的。还有,谢谢你。遇到你,是我最开心最开心的事情。”宫子羽上去,紧紧地抱住了苏渺,把头抵在苏渺的肩膀上,来时被他憋回去的泪意,此刻汹涌而至,再也控制不住的滴落下来,染湿了苏渺的肩头。
他很感激苏渺的到来,因为他的出现,让他失去父亲的时候,不至于茫然无措,让他还有人可依。在他备受他人质疑的时候,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为他出头,出言维护。
也是他在接受三域试炼的时候,给他信心和方向,让他能够和阿云一起通过第一关。桩桩件件,里面都有苏渺的身影和帮助。
他为了自己,真的做了很多很多。他知道,有很多事情,苏渺没说,但是这不妨碍宫子羽知道,苏渺做的一切都不会伤害到自己。
苏渺感受到宫子羽心绪的起伏,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微微哄着。
“我是你舅舅。”所以,他愿意为宫子羽做些什么。
宫子羽平复好自己的心情之后,这才抹了把脸放开了苏渺,眼角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的。
“好了,多大的人了,还成了小哭包。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明早为你庆祝一下。子羽很厉害,这么快就通过了第一关的试炼。”苏渺擦了擦宫子羽的脸,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早些回去。
门口的雾姬夫人早就独自回了羽宫,对外说今日有些劳累,需要早日休息,便关了房门谢客。
等苏渺来到角宫的时候,想到宫尚角临走时的脸色,有些担心的朝他的房间走去,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响动,然后宫远徵从屋内打开房门走出来,脸上的泪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滴,也不知是不是怕宫尚角看到,他低着头并没有擦,而是走到门外的时候才狠狠地用袖子抹了一下。
苏渺有些无奈,怎么今日一个个的都化身小哭包了,还都被他看到了。
宫远徵看到了过来的苏渺,眼神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想到在长老院的时候,苏渺对宫尚角的维护,又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别扭地不去看他。
“被赶出来了?”苏渺翻出另一个干净的手帕,递给宫远徵,让他擦擦脸。
宫远徵看着手帕,伸手拍了一下,把苏渺的手打落。
“我没有被赶出来!也没哭!”他哥哥只是心情不好,想要一个人静一静。那本医案,是泠夫人和朗弟弟的,一定又让哥哥想起了伤心事,所以才会说话重了些。他不怪哥哥的。一点都不怪,只是有些难受而已。
“好,我们的远徵没哭,肯定是刚刚出来的急,被风吹了眼。今天你也累了,回徵宫休息一下,角公子这里你放心,不会有事的。”苏渺没在意宫远徵的小性子,用手帕把他的脸盖住,然后趁他拿开的时候,把他的身体转了一个方向,推着他离开。
“我哥才不会见你的,哼!你...你等会别问朗弟弟的事。”宫远徵嘴上说着宫尚角不会见他,可又希望他哥哥能够见一见,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知道,有苏渺在,或许哥哥的心情会好一点,只要哥哥好,他愿意离开,让苏渺去陪一陪哥哥。
哥哥太孤寂也太累了,他也想哥哥的身边,有一个很温暖很温柔的人,这样,哥哥会好一些吧。宫远徵心中想着,脚步朝外走去。
苏渺回头看了看半掩着的房门,看着里面呆坐在房间内,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的人,脊背重重地弯了下来,再也没有在外人面前那么冷心冷气不可一世的模样,此刻的他,显得非常的脆弱。
苏渺并没有进去,而是转身走进了厨房,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食再次出现在宫尚角的房前。
苏渺轻轻敲了敲门,屋里却没有回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推开了门。只见宫尚角还是之前的那个姿势并没有动过,不过苏渺这次看清了,宫尚角的手里拿着一个老虎刺绣的东西,愣愣地发着呆。好像连自己走近了都没有发现一样,神色非常的落寞。
苏渺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推到宫尚角的面前。轻微的磕碰让宫尚角有些机械的抬头,看向扶着碗边的双手。
“你来做什么?”宫尚角声音冷淡,却没有驱赶的意思。
“很晚了,吃些东西好不好。”苏渺的声音很轻柔,带着哄意,他觉得自己很有经验,先是宫子羽,然后宫远徵,最后是这个最难哄的大人,他觉得自己也可以试一试。
哄孩子嘛,他现在强的可怕。
宫尚角沉默了片刻,视线移向那碗面食,袅袅热气模糊了他冷峻的面容,遮挡了他的视线。
“不必。”他淡淡地拒绝,眼睛却并没有移开,但却没有聚焦,就那么停在空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渺蹲下身来,抬头望着宫尚角,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让他回神道:“今日的处境,你早就有了预料,为何还要继续下去。”
宫尚角手中紧握着那老虎刺绣,并未回答。是啊,他不是早就猜到了吗,那个医案最有可能便是他母亲的,也只有这样,刀子扎进来才是最疼的。为什么最后还是按照雾姬的计谋走了进去。
苏渺看着宫尚角眼里的思念和痛苦,好似有些明白。他微微倾身,环住宫尚角的头,把他抱住,一只手试探的想要放在他的后背之上,但是接触到他僵硬的身体,还是虚扶着,没有落下来。
“我虽未曾经历你的痛,但我懂得失去亲人的感觉。人这一生,都在离别,每个人再会经历一些生生死死的事情。你相信嘛。其实时空是一个圆,不管是继续往前走或者走上了另一条路。他们都会再次相见的。只是当时没有好好告别而已,所以啊,你要努力把自己照顾好,不能让他们担心你,而时常徘徊。等下次见面,你才能以最好的面貌,跑着去见他们。”
宫尚角的头缓缓的靠在苏渺的腰上,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这么安慰。但感觉却意外的让人感到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