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还想着能再来一次“宇宙之旅”，从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嘴里多套点信息。
但“宇宙之旅”似乎是随机的、又或是需要满足某种特定的条件，总之我这次没再梦到那个男人。
等我再睁眼的时候，已经躺在柔软干净的床上。
看陈设应该是蜂巢基地的监禁区，我的手上还戴着电子手铐，也就是说肖海把我活着带回来了，但不知道他有没有提E.c.S.o的事……
思路到这，忽然“咔哒”一声轻响，随后我就看到利亚姆和刘晓星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利亚姆先微不可察的摇摇头，接着朝刘晓星打了个手势。
刘晓星随即转动眼珠看向几个角落，片刻后重新把视线落在利亚姆脸上：“监控信号已覆盖。”
“去外面盯着，别让人进来。”
利亚姆又叮嘱一句，等刘晓星出去之后，才大步流星的走到床边。
“肖海呢？”
我抢在利亚姆开口之前问道。
“……还活着。”
利亚姆气滞了一下，朝我一旁的墙壁扬了扬头：“他被关在你隔壁，毕竟他现在是个‘死人’，突然出现肯定要受到调查——你到底在搞什么？”
“就像我们之前说的，证明E.c.S.o依然存在……”
我随口说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我的胸腹往下一片麻木，完全控制不了肌肉发力。
“你的腰椎断了。”
利亚姆发现我的神色变化、没等我问就主动说道：“你那套宇航服的面罩修补过，他担心二次破损全力赶路，结果惯性把你的腰椎拽断了。”
“……”
我又试了几次依然不行，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慌乱：“不是有自愈基因吗？”
“自愈基因也没法让你折弯的骨头再长回去。”
利亚姆表情复杂的叹了口气：“肖海发现的时候，你的腰椎已经向后弯折超过90°，又在自愈过程中固定了这个角度——医疗部重新断开了你的腰椎，但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愈合。”
“我还以为又要瘫痪了呢。”
我稍稍松了口气，同时卸力躺回到床上：“对了，你找我什么事来着？”
“哦对！被你打岔差点忘了！”
利亚姆一拍脑门，又露出之前那种兴师问罪的表情：“你到底在搞什么！本来挺简单的事，现在被你弄得一团糟！”
“牺牲刘祈换一时平静，确实挺简单的。”
我冷笑一声，又收起表情看着利亚姆：“我记得我说过，绝对不能牺牲刘祈——要说搞事也是你们先开始的。”
“……我们是为了大局！”
利亚姆语塞了一下嘴硬回道：“我们本来可以争取一段时间，用来计划和发展、然后打E.c.S.o一个措手不及，可你把这一切都毁了！”
“因为我有更好的办法。”
我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拥有一个E.c.S.o成员的记忆——他不是真正效忠现在的E.c.S.o，但他确实知道一些事情……”
“约翰森·罗德，表面是一号基地信息分析处的专员，实际是E.c.S.o内部派遣到威胁派的卧底，目前是二号基地信息分析处副处长、戴森·维克多的组员。”
利亚姆没等我说完就快速说道：“在你苏醒之前，肖海已经介绍过现在的情况，还说了你那两份名单的计划——技术部门已经破解密码、掌握那两份名单了。”
“……”
我看着利亚姆没说话，因为他已经了解了基本情况，可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轻松。
“还是老问题，我们没有证据。”
利亚姆再次心领神会的主动答道：“如果你们能把戴森·维克多带回来，现在可能已经开始专项调查，但你们失败了，我们派人去了现场，只能找到一地残肢。”
“……”
我闭上眼睛咬了咬牙，虽然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可真确定的时候还是有点恼火。
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心情，我才重新看向利亚姆：“还有那两份名单，肖海有没有说……”
“两份名单有真有假，包含维克多·戴森的那份要交给调查部主管，专门用来泄露，另一份才是真正的名单，找到名单上的人、就能确定E.c.S.o依然存在。”
利亚姆再次打断我的话，表情也变得更加沉重：“联合政府不是你说了算，调查部门更不是你说了算——我们可以找人暗中调查那份名单，但这是需要时间的。”
“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地球总部派的调查员已经到了，他们原本是来审刘祈的，现在还没开始你又跑了出来，这么大的事、你以为E.c.S.o会察觉不到吗？”
“E.c.S.o发现了你的存在，而我们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勉强、甚至无法确定E.c.S.o依然存在——成功率的事都先不说，如果E.c.S.o对你下手怎么办？”
“我……”
我张了几次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情况在我预料之内，但也是我预料中最糟糕、最无解的情况——E.c.S.o发现了我的存在，而我还没抓到他们的把柄。
“你输了。”
利亚姆毫不留情的冷声说道：“如果你愿意牺牲刘祈，我们至少能争取一段时间，可你还是选了风险最大的那条路，在明知道对手可能是杨佩宁的时候。”
“……这是意外。”
我看着天花板咬牙回道：“如果我能把戴森带回来，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那你为什么没把人抓回来！”
“因为……我疏忽了。”
我没细说当时的情况，虽然肖海的疏忽才是直接原因，但我选择相信满身重伤的肖海，本质上也是一种疏忽。
“你们还真是好兄弟。”
利亚姆冷笑着往隔壁瞟了一眼：“肖海也说是他的疏忽。”
“是我的……”
“我他妈不在乎！”
利亚姆咬着牙瞪大眼睛：“我不管你们是谁的疏忽，我只知道我们本来还有机会，可现在什么都没了！我们败了！你败了！我们付出的所有东西，最后只给敌人敲了警钟！”
“……对不起。”
我看着空处轻声说道：“但如果有机会再来一次，我还是不会牺牲刘祈——我有计划，只是运气不好。”
“运气不好？”
利亚姆冷笑一声想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叫嚷的声音——是调查部副主管、杰德·艾恩德赛的声音。
没有任何废话，我和利亚姆对视一眼之后，他立刻返身过去开门，之后又过了一秒或者两秒，杰德就拿着一台终端、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
他真的很急，进门还没跑几步就把自己绊倒在地，而他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就这么连滚带爬的冲到床边、把终端举到了我的面前：“看看这个！”
闻言我下意识看向屏幕，那上面正播放着一段视频。
视频中的房间里，有些巨大的天蓝色气罐，上面喷涂着“o?”和“oxYGEN”、以及一些安全警示，其中两只气罐的中间，端坐着一个身形瘦长、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
“岳升？”
我认出视频里的人，同时视频里的岳升也开口了。
“联合政府的诸位领导你们好，我是岳升，二号基地011号观察站的站长。”
岳升微笑着向镜头挥手致意、又或是展示他手里一个遥控器似的东西：“或许你们对我的另一个身份更感兴趣——E.c.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