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嬷嬷一走,顾非晚就打开了窗户,这一刻,她就是想见宁维舟,
等到半夜,顾非晚手腕撑着脑袋,迷迷糊糊中觉得窗户那边有动静!
她一个激灵,猛的清醒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等?”来的果然是宁维舟!
他满脸心疼,三两下脱了蓑衣,又将外衫除了,才来抱顾非晚:
“就算要等,也要去床上躺着啊,若是我不来,你难道要坐上一宿?”
顾非晚没有像平日那般怼上两句,反而乖顺得像猫儿一般,反手搂住宁维舟,脑袋牢牢的靠着他的前胸,轻轻柔柔的说了一句:
“我就是想你了!”
宁维舟剩下责怪的话,全扔去了天边!
“我也想你!”
两人相依坐在窗前,一同望着外面的大雨。
“是不是担心二哥?”
“嗯!”
“放心,他身边除了阿狸,还有我的人,不会让他出事的。”
“河堤是有决口吗?”顾非晚声音有些颤抖,
宁维舟沉默了一会,抱紧了膝上的人:“二哥去安平以后,日夜不停的让人修补大堤,可时间还是不够,沈知礼当年根本就将心思花在河堤上,安平的官员大多也同流合污,二哥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做到万无一失。”
“但好在这几个月,修补好的河堤都是真材实料,扛住了这次的大水,只是仍旧有两处被大水冲开了口子,幸好下游的百姓早就被二哥强制转移走了,大水冲垮了房屋和良田,百姓受损严重,但只要人还在,希望就在。”
顾非晚默默听着,在天灾面前,普通老百姓尤其凄惨,
芜州城里的物价已经涨了一波又一波,盛晏华却将米粮铺子关了门,所有人都知道,盛老板是要囤积物资,将米粮这样要命的东西炒上天价,大赚特赚一波!
顾非晚前些日子已经让黄掌柜调配周边地区的粮食,不管是精米还是糙米,只要能填饱肚子的,统统往江南运来。
虽然现在顾家在芜州的粮仓里不缺粮食,但如今对外的道路全被冲毁,外面的粮食再进不来,这些粮食也不够全城老百姓吃几天的。
再想长远一些,江南历来是鱼米之乡,种植最多的就是稻谷,这次的大水冲垮了这么多良田,欠收已成定局,
秋季稻谷收不上来,闹饥荒的不止是江南百姓,还会波及整个吴国,
大水过后,还会闹瘟疫,若是控制不住,那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小舟,我怕……”人在天灾面前,实在太过孱弱,
宁维舟轻轻拍打着顾非晚的背脊:“别怕,一切有我在!”
“今年的水患,二哥早有预料,所以才铁了心的要去安平,若没有二哥,这次不但安平整座城会被淹没,江南三十二城受灾的,起码要有一半。”
“所以你看,人力也能胜天!”
顾非晚抬头,摸着宁维舟的脸:“你是不是好久没有合眼了?胡子都冒得这么高了!”
宁维舟脸上的疲累很是明显,虽然他极力遮掩,但仍旧没逃过顾非晚的眼睛,
“陪我睡一会吧,睡到鸡叫在走,要不然我不放你走!”
“好!”
两人刚躺下,顾非晚耳边就传来了宁维舟轻轻的鼾声,
他实在是累极了!
顾非晚轻轻抚摸着爱人的脸,她不知道外面有多凶险,可她的男人是吴国的保护神,她只能留他一晚上,天不亮就得将他还给老百姓。
宁维舟在睡梦中,下意识搂紧了身边人!
又是难熬的两日过去,大雨终于变成了小雨,虽然悉悉索索下得让人心烦,但所有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轻松,
只要雨势减缓,抗灾的压力就会减轻,被冲毁的道路和河堤就有机会修复。
顾非晚在前厅和黄掌柜商量着粮食的事情,盛晏华不愿意出售米粮,整个芜州现在只剩下顾家的米粮行还有粮食卖,
“从今日起,米粮行限售。”顾非晚沉吟片刻,说道:
“每日每人只卖半升,绝不多卖!”
黄掌柜点头:“姑娘的主意极好,咱们米粮行从下雨到现在从未涨过价,我一直让人盯着,一有人大笔购进,我就让伙计去查查来路,只要来路不明的,一律不卖。”
“你想到了我前头,日后要有这种人来买粮食,骂出去便是。”
灾后才是最考验人心的时候,生活物资肯定会大涨,黑心的商人不但会高价售卖,还会以次充好,各种龌龊手段层出不穷,这时候客气不得。
“还有,药材仓库多派人守着,灾后往往跟着瘟疫,你让医馆那边现在就制些常用的清瘟药丸,有备才能无患!”
顾非晚的叮嘱,黄掌柜一一记下,
等所有事情都商量得差不多了,顾非晚才问道:“青霖在你那边学得怎么样?”
“青霖姑娘是有天赋的,假以时日,定能独当一面,管这江南三十二城不在话下!”黄掌柜边说边竖了个大拇指,
顾非晚似笑非笑:“你不用试探我,青霖不会留在这里,她还要跟我回京城的。”
黄掌柜连忙站起:“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绝没有试探姑娘的意思。”
两人正说着,青霜出现在门口:
“姑娘,湖边宅院那边来人了。”
黄掌柜一听,立马顺势告辞。
等人走了,青霜才啐了一口,恨恨道:“说是雨下的太大,湖边的水漫上来了,那边担心水会淹了宅子,所以想搬来榴园住。”
顾非晚一挑眉毛,先前大雨的时候倒不说搬过来,如今雨小了,反而想搬来了,这是又要闹什么花样?
“将人唤进来我问问。”
听顾非晚要见见那边来的人,青霜撅着嘴,很是心不甘情不愿,她自己不愿意再去,支使了一个小丫头去唤人。
湖边宅子里来的是个嬷嬷,顾非晚瞧着眼生的很,
“给主母请安,奴婢是刘姨娘身边的嬷嬷,夫家姓吴。”
顾非晚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吴嬷嬷倒是有几分气度,不卑不亢,只垂着眉眼,任她打量。
“吴嬷嬷,此来为何?”顾非晚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