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生意遍天下,顾非晚要什么,哪里能没有的?
陈娘子正想说话,可被顾非晚按住:
“陈姐姐,我离开京城很难,可你是自由的,你去帮我看看这个世界可好?”
“我……我要等他……”陈娘子摇摇头,敦亲王的家在京城,所以她跟着来了,
如今敦亲王遇难,她不见最后一面,心有不甘!
“陈姐姐,走吧!”顾非晚握住她的手:“你们的相遇是美好,相处时是美好,何必让残忍做个结尾?他本也是个向往自由的人,你就当他是去远行了,他心里有你,若是有灵,自然跟着你一起看遍江川河海。”
其实顾非晚没说出来的真相,更加残忍,
敦亲王是皇家子嗣,他就算死了,遗体也是不自由的!
他的灵堂会在敦亲王府,会有皇家宗亲主理丧仪,会葬入皇陵,有皇家守墓兵士看守,
纵使人人都知道陈娘子是敦亲王唯一的爱人,但皇室自有皇室的规矩和尊严,
陈娘子就算留在京城,等到迎回敦亲王遗体的那一天,最多也只能遥遥望一眼棺椁,
可心尖上的人,终是再也见不到了,就算敬一柱香,在灵前哭上一场,那也是不能够的!
生前多恩爱,何必死后太难堪?
陈娘子是聪明坚强的,只是悲伤盈满了她的心头,让她不及细想,
“我不送他最后一程,他会不会怪我?”陈娘子捂脸,肩膀剧烈颤抖,
顾非晚强挤出一丝笑意:“陈姐姐说什么呢?敦亲王向来只有被你怪这怪那的,只要你皱一下眉头,他哪里敢对你说半句重话?”
“是,从前都是他在各地搜罗了好东西,巴巴的往我那送,就是别国进贡的物件,只要他看上了,死缠烂打都要从皇帝那里求来送我!”陈娘子狠狠擦了下脸:
“说起来,我除了酿些酒,做些菜给他,什么新奇的好东西都没送过他!”
“你说得对,他本就不想呆在京城,他说过,这辈子最向往的,就是和我一起走遍天下,看荒凉的大漠,看繁华的市井,看小桥流水,看清风细雨!”
陈娘子抓着顾非晚的胳膊:“非晚,帮我件事!”
“嗯!你说!”见陈娘子眼神恢复坚毅,顾非晚倒是差点没忍住眼泪!
“宁维舟定是去了崖底找人,我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你让宁维舟给我在找到他的地方,掬一捧泥土,告诉他,我就带着这捧泥土,走遍山川河海,他若愿意,就跟着我,我们再不分开!”
“好,我这就让人去传信!”顾非晚重重点头。
“好妹妹,多亏有你!”陈娘子贴着顾非晚:“你遭难处的时候我没帮上忙,现在我的事,却处处麻烦你!”
“你还怀着孕呢,就替我操心这些,我未来的干儿子怕是要怪我这个干娘了!”
“那姐姐就费些力,走之前替你干儿子多做几身衣裳!”
一对好姐妹相拥在一起,这一次,两人心底都透了亮光,再不是全然的灰蒙蒙。
前些日子顾非晚赌气不给宁维舟递信,这次她大大方方写了信,叮嘱了务必要带回一捧敦亲王遇难地的泥土,然后封上信封,递给阿狸:
“把这信给大将军,你走得快,别人我都不放心。”
阿狸面有难色,缩着手不敢接:“我是发过毒誓的……”
“你放心,你回来前,我不出房门一步!”顾非晚哄道,又抓了一把金灿灿的瓜子递过去:
“就算拉肚子,这些保证能请个好大夫彻底治好了!”
阿狸期期艾艾的接过信:“那大将军要是骂我,夫人得替我骂他!”
“一定!”顾非晚重重点头:“他若敢骂你,我十倍替你骂回去!”
“好!”阿狸这才高高兴兴从窗户里跃了出去。
青霖好笑道:“这丫头鬼精鬼精的,看着懵懂无知,其实不捞足了好处不办事!”
“这样的性子才好,不管到哪都不吃亏,你们两个都要学着点!”
顾非晚刚说完,青霜放下整理的衣物,朝她一伸手:
“那姑娘也赏下些东西,好叫奴婢们办事更得力些!”
青霖拍开青霜的手:“也学着无法无天,讨打!”
“别急,你们的那份我都攒着呢,等日后将你们嫁出去,一份嫁妆总是少不了你们的!”
“姑娘这么一说,奴婢突然想嫁人了!”青霜立马接过话,
“没脸没皮的妮子!”青霖伸手去捏青霜的脸:“让我看看这脸皮是不是和床板一样厚!”
青霜娇笑着躲开,两人推推搡搡,闹做一团。
顾非晚噙着笑,托着腮看自己两个贴身丫头嬉闹,心头更加安定,
日子就像现在这样过,也没什么不好,
等再过几个月,肚子里的宝宝出世,自己会更加忙碌,
到时候顾家的生意,宝宝的教养,将花去她绝大多数的精力,
宁维舟纳进来的人,只要不是谢惜兰那种心怀叵测的,顾非晚自认也能与对方和平共处。
阿狸回来的很快,天还未破晓,她就带着宁维舟的口信回到了顾府。
“大将军说,京中耳目众多,他后日在城外十里地的清风亭等陈娘子。”
“好!”顾非晚得了消息,立刻忙碌起来,
“陈姐姐在清风亭取了东西,就别回城了,我这两日让各家铺子准备好路上用到的东西,日后有什么需要,不管陈姐姐在哪里,只管去顾家的铺子里吩咐。”
顾非晚挑了一张纸签,写了字,盖上自己的私印,又取了验证的信物,装在一个袋子里,递给陈娘子:
“陈姐姐不必替我省,你留下的酒楼我接手了,日后等你干儿子长大,你就回来给他讲讲外面的人物风情,也好叫他长长见识。”
“好!”陈娘子接过锦袋,揣入怀中:“等我走不动了,就回京城让你养我!”
“那我可不白养,你还得给我多酿些青梅酒才行!”
两日转眼而过,清晨,公鸡还没啼叫,顾府角门处就驶出了一辆马车,
马车内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