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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惜兰刚抬起的脚步只能放下:“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快坐,我看你身子还没好全,站着干嘛?”沈老夫人使了个眼色,王嬷嬷赶紧伸手扶住谢惜兰:

“兰夫人快坐下,老太太最是疼你的。”

谢惜兰毫不掩饰的挑了挑嘴角,推开王嬷嬷的手,转身又坐下,

谢惜兰不答话,沈老夫人有些难堪,但瞧见使劲眨眼的沈玉君,只能清了清嗓子,朝外努了努嘴,故作亲热的说道:

“那位的眼里,哪里有我们这些人?你才是玉君的真嫂子,我年纪大了,她的事自然要你操心……”

“母亲快别这么说,您倒是敢说,我也不敢听呐!”

没等沈老夫人说完,谢惜兰抬了抬手:“我只不过是个妾室,如今又失了孩子,更是个不祥之人,府里办的是喜事,我回避还来不及,哪能还往前凑呢?”

说着,她看向沈知礼,似笑非笑:“夫君,你说是不是?”

沈知礼挪了挪身子,他的腰背不好,坐了这么久,实在是煎熬,

“兰儿,都是一家人,你怎么会这么想?既然母亲说了,你就多费些心,内宅这些事,你本来就是精通的。”

谢惜兰淡淡一笑:“夫君这么说,那我也不能不识相,可若是我安排的不合玉君妹妹的心意,到时候功劳没有,倒落得一身埋怨,那可不是冤的很?”

“自然不会!”沈老夫人连忙接过话头:“你做事,我一贯是放心的,当年你和知礼在外头,来往人情,你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谢惜兰恍惚了一下,嘴里嗫喏:“安平城……”

见她又是这副模样,沈玉君撇了撇嘴,但很快换了神色,伸手揽住谢惜兰的手臂:

“嫂子,你最是能干,我的婚事你多费心。”

“我也不求什么,只要办的热热闹闹的,宾客们高高兴兴的就行。”

谢惜兰推开她的手,点头应道:“那是自然!”

沈老夫人见谢惜兰答应了,脸上笑出了菊花:“我就说兰儿是最懂事的!”

“你只要费心就行,这银子从公中出,我这里再添一份!”

王嬷嬷端了一个匣子出来,沈老夫人从匣子里拿出一张银票:

“这是一百两银子,你拿去用,千万别省着,务必要使席面好看!”

银子递到谢惜兰跟前,秋桑哭丧着脸,犹豫着不敢接,

谁不知道威武侯府办席面,每次都恨不得请上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来,这一百两银子就想办喜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接着吧,多少也都是母亲的心意。”谢惜兰仿佛丝毫没觉察不妥,仍旧那副淡漠的语气。

秋桑战战兢兢的接了,沈老夫人笑得更加畅快:“兰儿,宾客的名单就不用你劳心了,我已经拟好,你派人给各家送去就行。”

沈老夫人一连吩咐了许多事,谢惜兰一一都应了下来。

走出集福堂,谢惜兰走在前头,只听沈知礼在后面说道:“玉君的事,你多费心,办好了全家都念你的好。”

谢惜兰眼里噙着一抹冷光,并没有转身,只轻轻回道:“还是等事情办完了,夫君再想着怎么谢我吧。”

沈知礼听着语气轻飘飘的,怎么都不让人踏实,刚想追问,谢惜兰已经快步离开。

昔日一对恩爱情侣,终究成了多看两眼都不耐的怨偶。

沈知礼摇头,女子心性难测,气量也小,一点不如意就拉着个脸,天天盼着丈夫去哄劝,

但有志男儿岂是愿意整日在后宅哄妇人的?

早知道谢惜兰会变成这样,当时就不该为了她,与顾非晚闹和离,

要不然现下怎会为了沈玉君的婚事捉襟见肘?

想到如今顾家的财大气粗,沈知礼一阵肉痛,这些本该都是他的!

他为谢惜兰舍弃了这么多,谢惜兰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虽然沈玉君不干人事,但到底是侯府嫁女,人家看的是侯府的面子,

这事办好了就罢,要是办不好,他定要和谢惜兰好好算账!

听雨轩内,秋桑忍不住抱怨:“夫人,他们就是欺负您,哪能就给一百两银子就办喜事的?这不是摆明了要让您贴补么?”

谢惜兰歪在软榻上,自从小产后,她的精神就不太好,总是很容易困倦,

听了秋桑的话,她微闭着眼开口:“公中还会出一笔银子,这就要看咱们的侯夫人有多大方了,我已经把腹中的孩子都贴补给侯府了,哪里还能贴补其他?”

秋桑闻言,抿了抿唇,再不敢说话。

这些日子,无论旁人说什么话,谢惜兰都能说到小产的孩子身上,

日日这般言语,让整个听雨轩都笼上了一层阴冷,

“母亲,今日小厨房有酒酿汤圆,女儿吃着好,你也尝尝!”

门口处,沈云冉扶着门框迈进来,长了一岁的姑娘,个子抽了些条,只是脸蛋还是圆嘟嘟的,一派天真烂漫。

谢惜兰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子:“母亲不爱吃这些甜的,你拿去和哥哥分。”

沈云冉眨了眨大眼睛:“哥哥那边已经送过去了,这份是给母亲的。”

谢惜兰有些不耐,她精神头不好,心中常觉烦闷,女孩子的声音尖细,听得更让她烦躁,

“那就你自己吃!”谢惜兰闭上眼挥挥手,却正好掸在靠近的沈云冉眼睛上,

“哎哟!”沈云冉捂着眼睛,顿时哭了出来:“母亲,好疼……”

“哭什么?”谢惜兰一拍软榻:“整日就知道哭,听雨轩的好运气都被你哭没了!”

沈云冉娇生惯养长到现在,从前哪里受过这种无故责骂?

可这些日子,谢惜兰喜怒无常,沈云冉被骂已经是家常便饭,

小孩子心思再深沉,也总是一眼就能见到底的阅历,

“母亲是不是不疼女儿了?”沈云冉忍不住委屈,流泪更加止不住的往下淌:

“嬷嬷说,母亲是为了没出生的小弟弟难过,可母亲再难过,也没骂过哥哥,他这些天又惹得夫子生气,您也没骂他,可是我明明已经很乖了,母亲却日日骂我……”

沈云冉哭得厉害,谢惜兰头愈发疼得紧,手指不住揉着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