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嘴唇嗫喏了几下,脸色变换,终究忍不住问道:
“若要你重新回府,有什么条件?”
宁维舟眼神越加寒凉,片刻后,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强硬闯出去时,宁维舟说话了:
“你将他打断手脚关进祠堂,不许吃,不许喝,不许睡,每日在我母亲牌位前忏悔,直到他死!”
宁维舟视线方向,正是宁南顺!
宁南顺双眼圆瞪,开口就是一句:“畜生!”
镇国公一脚过去将他踢翻在地:“只是如此?”
宁南顺瞬间后背汗毛竖起!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要杀自己,而自己的父亲竟然同意!
宁维舟视线一转,又望向宁二夫人,
宁二夫人毛骨悚然,使劲摆手:“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我愿意去母亲墓前守墓,放过我,我不想死!”
“我不要你的命!”宁维舟话语一顿:“她当年从哪里来,就送她回去哪里!”
“不,我不回去!”宁二夫人疯狂大喊:“你怎么这般恶毒?我好歹也是你继母,你就不怕遭报应?”
“这世上若真有报应,你们还能逍遥到现在?”
宁维舟说完,只拿冰冷的双眼望着镇国公,
镇国公倒是丝毫没犹豫:“这好办,我立马将她捆了送走便是。”
“夫君救我!”宁二夫人扑向宁南顺:“夫君,救救我,我不回去!我怎么能再回去?我宁可死都不要回去!”
宁北安叉着手,左看右看,不知道该劝谁,只能反复说着:
“都是一家人,何至于闹成这样?各退一步就好……”
宁大夫人托着受伤的胳膊,低着头站在一旁,从头到尾一声没吭。
“你们要干什么?走开,不许欺负我母亲!”葬礼上鲜少露面的宁子青跌跌撞撞跑进祠堂,挥舞双手赶开要去捆宁二夫人的府兵,
“宁维舟,别以为你是大将军就可以横行霸道!你要送走我母亲,我就去告御状!我就去大街上,一步一磕头的去伸冤!”
宁子青好看的额头上,青筋涌动,她长到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明明是家里最受宠的姑娘,可仿佛一夜之间,二房变成了过街老鼠,就连下人都敢对她使冷脸子了!
“祖父,父亲、母亲到底犯了什么大错,你要听信外人的话打杀他们?父亲难道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吗?虎毒还不食子呢,您怎么能这么狠心?”
宁二夫人抱着宁子青,母女两人抱头痛哭,
镇国公从前是有些宠着宁子青,那是因为宁子青的脾性,有些像他年轻时候,
张扬,活泼,不服输,敢于挑战,
家中男丁不是呆头鹅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陪衬得宁子青格外的鲜活有生气。
但挑战外人和挑战自己不同,所以镇国公眼神狠厉:“把她拖回房里去!”
宁子青倔强惯了,哪里肯乖乖跟着走?
府兵碍着她是府里尊贵的姑娘,也不敢下重手,拖拖拉拉的,不知怎的,就让宁子青冲到了顾非晚身边,
“都是你,是你这个妖女,自从你嫁给了宁维舟,我们镇国公府就再没了安宁日子!”
“你就是个妖精,祸害了威武侯不算,还来祸害我们家,祖母就是被你克死的,你怎么不去死?”
“宁维舟,你也是个眼瞎的,连这个破鞋都愿意娶进门,镇国公府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张牙舞爪的宁子青,一把推在顾非晚肩头,顾非晚没站稳,踉跄后退,惊得门口的安然大叫:“母亲!”
青霖丢了水盆,飞身扑上去,总算将顾非晚护在了怀里。
顾非晚惊魂未定,拍着胸口喘着气问道:“是你父母做错事,为何要怪在我身上?”
“我父母做错了什么?无非就问了几句祖母的死因,难道这就是天大的罪过?”
“今日你们可以将我关起来,你们最好能关我一辈子,要不然总有一日我要替父母伸冤!”宁子青梗着脖子,异常刚烈。
她是小辈,哪怕性子再跋扈,上一代的恩怨都牵扯不到她,
镇国公可以打断儿子的腿,放在祠堂养一辈子,
可以发送了儿媳妇,对外就说重病暴毙,
但这个小孙女,还真就不能下重手,
要说关一辈子,那肯定不能够,总要让宁子青嫁人,要不然光外面的猜测流言,就让镇国公府其他的姑娘媳妇脸上无光。
“我父母还犯下什么大错?你们说不出来,我就闹一辈子,我让镇国公府一辈子不得安宁!”
见镇国公沉着脸不说话,宁子青以为抓到了他的心虚处,越发不饶人:
“祖父,宁维舟虽然有出息,但你不能为了让他认祖归宗,就要打杀我的父母!他看我父母不顺眼,我们分府另过就是了!”
镇国公脸色一暗,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分家这件事,
宁南顺惊得想去捂女儿的嘴,但宁二夫人眼眉一掀,膝行两步,扯着镇国公的衣摆哀求:
“父亲,我们自愿出府另过,若是有人问起,我们只会说是自己犯了错,绝对不再多说半个字!父亲,您就看在我伺候了母亲一场的份上,饶了我们,日后清粥白饭,我和南顺安分度日,要有余粮,也会想着孝敬您啊!”
宁南顺虽然想不通,但既然媳妇这么说了,一定有媳妇的道理,于是也爬过去求道:
“父亲,我总是您亲儿子,您饶了我,放我出去,我以后定然争气,为你挣个脸面回来!”
夫妻两个连番哀求,镇国公一声不吭,只是脸色如水般暗沉。
还是宁二夫人先反应过来,调转身子,冲着宁维舟“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我给姐姐磕头赔罪,日后我每日给姐姐敬香磕头,只求大将军高抬贵手,饶了我们!”
“烟儿!”宁南顺又心疼上了,但这次不待他说出关心的话,宁二夫人就将他扯了过来:
“快给姐姐磕头,就说都是我们的错,日后我们诚心悔过,日日为姐姐和大将军祈福!”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宁子青着急:“您怎么还真认错?您有什么错?还不都是被宁维舟逼的……”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扇在了宁子青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