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直到黑天,青霜都没等来邓子月,
“要不再等等,你去角门外等人,我在里面给你守着。”青霖见不到好姐妹坐立不安,出了个主意。
青霜想了想,摇摇头:“府里的规矩不能乱,姑娘说的对,明日总能见分晓,睡吧。”
说罢,蒙上被子躺倒,一动不动。
青霖叹了口气,暗自发誓,这辈子可不碰这些情情爱爱的,多伤人!
邓子月没等来,倒是等来了谢怀忠的消息,
吏部的考核结果终于出来了!
谢怀忠居然是最末一等!
理由是在先帝病重期间,通政使司的文书传递出现了问题,
而这些有问题的文书经手者,都是谢怀忠!
谢怀忠慌的不知所措,这些文书是他经手不假,可从头到尾,没人说过有问题啊!
怎么现在全是问题?
谢怀忠去敲上官的门,可没人愿意见他!
只有一个同僚见他急得唇角都是燎泡,晦暗的提醒了一句:
“谢通政还是回去想想,是不是吃下了什么不该吃的!”
谢怀忠一脸迷茫!
将自己在书房关了一天一夜,脸色被烛火熏的黝黑,双眼熏的发红,
谢怀忠把自己这些年经手的差事,一一捋了一遍,
倘若是说有不妥,那定然不可避免,
可要说他吞了人家的银子,谢怀忠是不承认的!
他可是立志要做纯臣的人!
有时候吃吃喝喝拿些东西,那是官场常态,要是做的太过清正,就要受排挤!
可谁这么小心眼,会为一壶酒、一顿饭、几个鸡蛋这么搞他?
要把他搞成这样,没个上万两银子,没个极硬的后台,两者缺其一,都不能够!
谢怀忠不甘心,又换了个角度去排查,
这么多年,自己接触过的人,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的,不多!
一个个名字写在纸上,又一个个划去,
有些人有这个实力,可谢怀忠不认为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会为难自己一个小小四品官,
往日无怨,今日无仇,
那些王孙贵族的眼里,若是要为难自己,轻轻一捏,自己就灰飞湮灭,哪里用得着这些手段?
谢怀忠甚至把威武侯府沈知礼都想了一遍,可又慢慢划去,
毕竟谢惜兰为沈知礼生了两个孩子,如今肚子里还有一个,
沈知礼再不堪,总不会在这时候为难!
再说沈知礼现在莫名得皇帝青眼,但到底还未成气候!
沿着侯府这条线,谢怀忠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便宜女儿!
顾非晚?
谢怀忠脑袋一空,心口一窒!
是顾家!
顾家在为顾非晚出气!
谢怀忠脸上肌肉抽动,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小小一个顾家,居然敢动到他头上!
十年前他遇上顾家的时候,顾家连主子带下人,不足二十余口人,挤在一个二进的租住小院中,
看院中布置,屋内陈设,俱都普普通通,没有出奇之处,
所以三年前,顾家得知顾非晚大婚,送来铺子与银子,倒是让谢怀忠大吃一惊!
当时只想顾家对顾非晚和谢惜兰是真疼爱,置办这些嫁妆,怕是耗干了顾家家底!
现在定是顾非晚在顾家说漏了嘴,两下一对,发现该她的一万两嫁妆银子居然只有六千两!
谢惜兰要嫁威武侯府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
顾家定是恼羞成怒,所以抽干家底也要出这口气!
谢怀忠理清了头绪,找到了症结所在,心底一块大石落地!
还好,是顾家动的手脚!
谢怀忠很是庆幸!
顾家只是商户,有些银子罢了,现下是胸中撑着一口恶气,揪着谢怀忠不放,
但只要谢怀忠到底是官宦人家,官场沉浮几十载,
等顾家银子耗尽,这口气接不上来,此事就再无后患!
想到此,谢怀忠心神大松,才感到异常疲累,
他和衣躺在书房的贵妃榻上,迅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窗外有人哭哭啼啼,又有人小声劝解,
动静虽不大,但淅淅沥沥个没完!
谢怀忠有心不理,但转辗反侧睡不熟,心头火气,翻身坐起:
“谁在外面吵闹?滚进来!”
窗外声响一停,随即屋门被推开,谢惜兰掩着眼角走了进来!
“父亲!”见谢怀忠一脸怒容,谢惜兰嘴边一扁,眼泪更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淌:
“是兰儿吵到父亲了吗?父亲是嫌兰儿烦了吗?”
见是女儿,谢怀忠虽然郁气还在,可立马换了神色,下榻将女儿拉在桌前坐下:
“谁欺负兰儿了?说与父亲听,父亲定不轻饶他!”
谢惜兰一听,趴在桌上大哭:“礼郎……礼郎他纳了新人了!”
谢怀忠一怔,回过神后大怒:“他怎么敢的?”
可怒气过后,谢怀忠只能劝谢惜兰:“女儿啊,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若不是前头……和离了,你也只是个平妻,说出去更不好听,他如今只是纳个妾室,你到底还是正头夫人!”
“可是……可是今日我去侯府,都没能见到礼郎,他家里人都对我冷冷淡淡,我怕……父亲,礼郎他不会不要我了吧?”
谢惜兰想到害怕处,哭的更加凄凉!
谢怀忠一颗心,被女儿哭的绞痛不已:
“他敢!他要是敢不要你,我就上御前告他的状!”
“可是,沈老夫人说,如今皇帝对礼郎十分看重,上次发喜钱的事,都是轻轻放过,后来还赐下许多宝贝!”
谢怀忠绞了帕子递给谢惜兰:“女儿啊,帝王的青眼,今天有,明日无,越是把你举的高高的,你就越得克己奉公,对朝廷有大用!沈知礼有什么?不过是安平的治水之功罢了,那还是我打点下来的结果!”
“至于当年对先帝的恩情,你听说过挟恩图报么?沈家要的越多,恩情就越淡,这些话,为父本来想交代他,可沈知礼眼下不听我的,你入门后,记得要随时警醒他,这也是为了你儿女的以后!”
谢惜兰脸上还挂着泪,乖巧点头:“女儿都记下了,可是父亲都说礼郎不听你的,你还能让他娶我吗?”
谢怀忠脸色一肃:“现下国丧已过,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为父自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