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的高台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众人提前知晓的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张居正。
另一个老者的出现则是让众人都没能猜到...谢阁老也来了?
只见谢东阳老神在在的坐在左侧的椅子上,时不时的还与张居正说上两句话。
之前传的沸沸扬扬说谢东阳和张居正闹翻了,如今看来两人倒是相处得很和谐,完全没有一丝的隔阂。
更让这些人诧异的是,谢阁老不是与李兆不对付吗?李兆是怎么把谢阁老请来的?
老头凑到杨文玉的身旁说道:“文玉,谢阁老来了,今天莫非是要出什么岔子?”
杨文玉笑着道:“老师多虑了,谢阁老今日能来,估计并不是武阳王请来的,而是谢阁老不请自来,这是来为难武阳王的,谁不知道谢阁老被贬谪就是因为弹劾武阳王,谢阁老怎么可能会帮武阳王说话。”
周围的儒生听了杨文玉的解释之后,也是纷纷点头,露出赞同的神色。
张居正看了看谢东阳,小声道:“阁老,估计这些儒生都觉得您是在刁难武阳王的,殊不知您也是被武阳王请来的。”
谢东阳脸色淡然的看了看台下的众人,轻轻笑道:“叔大啊,老夫虽是被武阳王请来的,但你怎么就认准老夫不会与武阳王为难?”
接着谢东阳又朝张居正笑着道:“以前老夫还拿不准,如今倒是看出一些苗头,叔大,老夫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投靠的武阳王?”
张居正的神情一滞,不过当即便又恢复如常。
表面上张居正自然和李兆没有丝毫关系,而且为了撇清关系,张居正还故意在一些事情上与李兆为难。
朝堂上的百官和皇子皆是以为张居正和李兆的关系并不好。
这还是张居正第一次听到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不过张居正不认为就被谢东阳抓到了什么把柄,因为他自信,他绝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哪怕是谢东阳也不可能寻到蛛丝马迹。
这顶多就是谢东阳的猜测,这老头是在诈自己。
张居正神色平静的端起茶盏:“下官可未曾投靠武阳王,不知阁老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朝堂上谁不知道,下官可是除了陛下以外,绝不会听从任何人指使的,这次前来文会,也是陛下的意思,下官只是来走走过场罢了。”
说完张居正便是把脸转过去,自顾自的喝着茶,不再与谢东阳搭话。
谢东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并未继续追问,他只是随口一说,若是张居正当真慌乱了,那他就不是张居正了。
更何况他此番来这里,并不是要与张居正争论,不过也是做一场戏罢了。
台下的虽然聚集了上千人,门外还有不少读书人,但现场却是没有丝毫的喧哗,毕竟有两位大佬坐在台上,谁敢在这里放肆。
李兆原本是想混在人群中,却是被苏石安强行带在身边,在学堂廊道的椅子上坐下。
本想低调一点,然后再出其不意,现在倒好,呆在苏石安的身旁,这很难不让人关注。
台上的张居正和谢东阳自是都注意到李兆,不过两人皆是朝李兆一笑,并未戳穿李兆的身份。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学堂里的人都开始耐不住性子,因为今日文会的主角到此时都还未露脸。
武阳王难道怂了?
不应该啊?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若是李兆不来,那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杨文玉从人群中走出来,作为被选出来的代表,杨文玉今日的神情格外的嚣张,说话也是更加有底气。
“我等皆已恭候多时,各方名士大儒均已到场,就连谢阁老和张大人都已在此,这武阳王怎么还畏首畏尾的?”
“难道是不敢出来与我等对峙?”
“今日咱们就好好论一论,何为民,何为国,何为治民治国!”
学堂内的儒生皆是鼓掌叫好,一时间倒有些群情激愤的味道。
李兆则是完全不为所动,今日他本来就没想过要当主角,顶多是在场面控制不住的时候站出来兜底。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青色长衣的男人缓缓从一侧走上高台,眉宇之间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这便是李兆期待值最高的学生,王守仁。
当李兆要求王守仁来主持此次文会,与天下儒生撕逼...与天下儒生论一论,王守仁完全没有一丝犹豫便是接下了任务。
换成别人,要面对各方大儒名士,还有上千的儒生,而且是站在对立面上,只怕是尿都会吓出来几滴。
而王守仁则不同,在他看来,和一个人争论也好,同一千个人论个是非对错也好,其实都是一样的。
越是这种大场面,王守仁越是云淡风轻,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仿佛就当台下的众人不存在一般。
王守仁走到张居正和谢东阳身前,恭敬的拱拱手:“下官翰林院编撰王守仁,亦是武阳王的学生,见过两位大人。”
谢东阳自是第一次见到王守仁,倒是对王守仁不甚了解,但还是在心里高看了王守仁一眼。
毕竟李兆的学生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郭嘉在西北将武勋四家玩弄于股掌之间,一个房玄龄更是在河南道修筑千里之堤,这可都是实打实的能人啊。
就连谢东阳都好奇,这李兆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学生。
张居正每次去太平院都是由王守仁接待,倒是对王守仁很熟悉,不过还是装作淡然的不露声色。
谢东阳开口道:“既然你来了,想必武阳王也到了吧?怎么还不出来?”
王守仁颔首道:“今日文会,由我代师出面...”
说罢王守仁便是转过身,直面台下的众人,挥起一只衣袖,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
“诸位,今日,我王守仁代师与各位论一论!”
杨文玉当即便是不屑的道:“哈哈哈哈,果然武阳王还是怕输,明知道输定了,便是派个学生出来背锅,真是好手段啊。”
王守仁眯着眼睛,嘴角微微扬起。
就连李兆都很少在王守仁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很明显,王守仁已经将杨文玉看成了猎物...
“若是我输了,恩师自然会出面,不过,阁下是不是怕了,怕输给我?”
杨文玉冷哼一声:“我会怕你?”
王守仁在台上踱步,伸出一根手指:“如此便好,你刚才说了,论民,论国,论治民治国。”
“那好,咱们就先说说,何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