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泡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从西岳华山到中原腹地,路途遥远、风雪泥泞,范质却丝毫不敢怠慢,他下山之后,对刚喘口气的军士下令,立即回转!原因无它,心心念念的皇帝陛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了。

“渭水冰下流,潼关雪中启……”

车马向前,范质回头遥望云台观,风云乍起,果然如同隐匿于云中之台一般,似乎那丹炉、那茅屋,以及陈抟天师,都不曾存在过。

范质围着厚厚的棉被,依偎在马车内,怀中仅仅地抱着一个木盒,木盒的造型很古朴、简单,材质倒很特殊,纵使范质这样知识渊博的人,也分不清究竟是取自哪种树木,质量轻而坚硬,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这香气,并非源自木盒材质,而是木盒之内的金丹,气味透过木盒,闻之神清气爽,足见药性之强烈。

抱着木盒,范质觉得自己内心无比踏实,那是皇帝郭荣的生命,那是大周天下的安宁,那是亿万黎民的福祉,这一路上,无论遇到何种艰辛,哪怕是自己丢掉性命,也不能让金丹有任何闪失。

“侍卫长!”

“丞相大人,何事吩咐?”

“出潼关后,沿途增派防卫、补给,马歇人不歇,尽快赶往汴京!”

“遵命!”

距离潼关八百里之外,汴京开封府的天,已经变了。

距离汴梁千余里之外,南唐首都金陵城,天也变了。

李煜感到很郁闷,他本想趁着大事开始之前,抽时间好好陪陪娥皇与孩子,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娥皇一直找理由回避。

回想起来,就是在金陵府尹王奇峰送来锦盒之后,太子府中的氛围就变得很微妙,一会儿流珠过来禀告,说太子妃心情不好,一会儿庆奴前来,说太子妃身体不适。

一开始,李煜以为是自己传染给娥皇感冒,心中懊恼,只能作罢,吩咐手下好生照顾,又让清风专门去采买补品。可是,买来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被送到了白莲居。再后来,一连几日,李煜去见娥皇都吃了“闭门羹”,搞得他莫名其妙,真是女人心海底针,难道是跟我玩欲擒故纵?

不过,李煜此时没有精力去揣摩女人的心思,他急切地等待着洪州方面的消息,同时,已经着手布局“西南战役”。

事实上,从大年初二开始,李煜亲手编织的“大网”已经悄然展开,以金陵为中心,逐渐扩散到自己手中权力可触及的所有地方。

第一,刘政咨携带密信,前往林仁肇所在的润州大营,这是李煜第一次以“太子名义”与林仁肇沟通,希望他能在江防方面搞出点“小动静”,策应自己的计划。

第二,孙晟手下暗线,开始用“新密码”传递消息,一套全新的军事情报系统也开始运转起来,第一份情报来自北汉,刘崇与萧衍已经商议合作,明确借道事宜了。

第三,潘佑送来图纸,禀告李煜,按照要求已经将兵器隐藏在乐器当中。李煜亲自调了一把琵琶,检查一遍,十分满意,如果不是刻意拆解,是发现不了隐藏其中的利刃的。

第四,李平开始以卫尉寺的名义,在金陵府尹王奇峰的协助下,着手调查富商巨贾的资金、房产、生意,要求具体到哪个钱庄、存款多少,也开始限制这些富可敌国的大商人到江北去,凡有人质疑,都回应以“江盗猖獗,保障安全”。

第五,以进入汴梁大相国寺参禅礼佛为借口,蔡振、穆坚、谭宗等人严加训练,经过觉悟和尚孜孜不倦、苦心教导,这群大爷总算能流畅地念出来“阿弥陀佛”了,穿上僧衣之后,也能掩盖一部分兵痞气息。反正,这些人进入汴梁大相国寺,也只是当背景,真正交涉的是觉悟及手下僧众。

第六,徐铉、张洎等人汇报,周朝进贡的各项事宜都已经准备好,只等洪州消息,国书写好盖章之后,随时都能出发。李煜则是在暗中准备,要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在金陵处理完毕。比如,进贡人选当中,并非只有金陵这边的张洎,还有洪州派来的朱巩、王悦,这两个人必须留在金陵,不能北上。

此外,对于李煜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洪州那边同意兵权下放,他并不指望自己老爹交出全部兵权,只需要能够调动水师即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金陵奏表及人犯送往洪州的同时,一份份军情也紧跟在后面,不断地送到中主李璟的面前,内容无他,就是江北周军不断试探、进犯,涵盖润州、建宁、和州、采石等地,这当然是林仁肇的杰作。

从金陵到洪都,一来一回,走水路需要十五天,骑马需要十天,但安排的当,只需要七天就够了,去的时候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回来的时候走水路、顺长江而下。

显德七年,算是南唐迁都的第二年,主持汇报事务的人是徐锴,李煜之所以选择此人,一是因为他办事老练、认真,绝不会跟自己隐瞒,二是因为他并非自己亲信。

这点很重要,如果是韩熙载、柴再用等人前往洪州,虽然官阶够高,但在“立太子”一事上,他们都是支持李煜的,“下放兵权”这种话从这些人口中说出来,难免会引起人的怀疑猜忌。

整个事态正按照李煜计划发展,可现实情况却比较糟糕,如果是金陵这边是一潭死水,那么洪州就是一坨烂——物理意义上的烂泥。

唐代大才子王勃笔下的《滕王阁序》写到,“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整篇文章把洪州夸得人杰地灵,可任何东西都怕比较,洪州和金陵一比,那就是弟中弟。

中主李璟南巡,进入洪州之后就傻眼了,整个城市不大,交通狭窄、宫殿稀缺,以致于搬迁过去的六部都勉强找到房子,日常办公极为不便,加上城防营、禁军、后宫、厨子、歌姬……等等人员,这些人涌入洪州之后,就跟无头苍蝇一样。

如果是条件艰苦,那还好说,毕竟是陪王伴驾,也算是光荣的。问题在于,整个洪都的氛围十分压抑,很多大臣从去了之后,就不断上书,要求重新迁回金陵,就连李璟也一度动了回去的心思。

可他毕竟是一朝国主,脸还是要的,更得要命啊!于是,死活都不同意回迁金陵,搞得上上下下怨气不少,这种情况下人浮于事,没几个衙门尽心办事。

李煜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专门写了密信,将一并事务交给七弟李从善处理。

李从善虽然也有登基之心,但人心不坏,李煜是自己的六哥,兄弟之情还是要顾念的,即便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如果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办好了,在国主李璟面前也更的信任。

终究南唐一朝,较之大唐帝国,人性光辉是比较耀眼的,“玄武门之变”这种兄弟相残的事情没有发生,当然,这也许是因为李弘冀死的比较早的缘故,毕竟这位“文献太子”为了皇位,连自己的亲叔叔(李景遂)都能干掉。

历史上,李煜与李从善的兄弟之情尤其值得称道,《南唐书·卷三》记载,开宝四年李从善入汴梁朝贡,被宋太祖赵匡胤扣留,按说,这对李煜是好事,没人跟自己争皇位了,可“甲戊岁秋,后主三上其表,乞从善归国。”这也能看出,李从善与李煜的关系并不是不可调和的。

徐锴到达洪州,已经是大年初五的深夜,他毫不迟疑地奔向了司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