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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这话说得无情,我娘为了侯府辛苦操持二十年,竟然还不如一个百两银子买来的贱妾?”

聂琳琅气得脸红脖子粗,扶着病歪歪的聂夫人走了进来。

“我这还有客人呢,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聂老夫人被聂琳琅下了面子,当下便发作道。

聂柔看了一眼聂夫人,没想到当初那个教聂琳琅悄声无息弄掉方君霓腹中孩子的侯府主母,竟然瘦削成这般。

华贵的衣裙穿在她身上,活像是挂在了一根竹竿上一般,晃晃荡荡的,看着很是不协调。

“不过是凭借一张脸,做了妹夫的妾室,也配做我们宁德侯府的座上宾?”

聂琳琅一看到和聂柔相似的那张脸就生气,这张脸简直占尽天下最大的好处,连一个妾室生了这张脸,都变得比旁人光彩夺目几分。

“闭嘴!”聂诚猜出这就是丹桂姑姑口中那个常常欺负他阿娘的嫡姐,抡着小拳头便撞了过去。

反正他是侯府的世子爷,谁敢发落他?

果不其然,聂琳琅被撞得一个趔趄,看见这孩子的长相和周郁川那般相似,心里一口气只能憋着。

“柔姨娘对本世子有养育之恩,侮辱她,便是侮辱本世子。”

聂柔看着一本正经维护自己的儿子,忍不住冒星星眼,不愧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真帅!

“妾身不敢托大,不过既然侯爷允妾身带小公子来省亲,妾身的脸面便也代表着侯府的脸面,”聂柔把聂诚拉了回来,似笑非笑道,“贺夫人说话还是小心点为好。”

说完又问道:“贺家的那位小小姐呢?侯爷还叫妾身给她带了见面礼呢。”

贺家的小小姐指的便是聂琳琅生下的那个女儿,单名一个婉字,而贺老夫人和聂琳琅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在公众场合提到这个女孩儿。

“婉儿年纪小,在府里养身子呢。”聂琳琅随口敷衍一句,便扶着聂夫人坐下。

聂老夫人见聂琳琅没有当着聂柔的面再提平妻的事,便也和颜悦色起来,吩咐婢女道:“去将梨珠那丫头叫来。”

聂柔眉眼微抬,是那个聂家想送去给周郁川当续弦的表小姐?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婢女便请了一个满身素白的女子进来。

此女生得柳叶弯眉,脸若银盘,一双杏眼灵动活泼,身段又纤细婀娜,倒也是个不多见的美人。

“梨珠给老夫人请安。”

聂老夫人笑呵呵地给聂柔引见道:“这便是王氏远房的表侄女,正是婚嫁的年纪。”

名唤王梨珠的女子闻言娇羞一笑,嗔道:“老夫人又在取笑人家了。”

聂柔却是佩服,此女竟然过了四五年还未婚配,专等着周郁川这棵歪脖子树。

不过她还是很给面子地赞叹道:“好一个冰肌玉骨的美人,哪家公子娶了回去,可要享福喽!”

“可不是,梨珠性子温柔,心地又是最善良不过,”聂老夫人看了聂柔一眼,意有所指道,“将来做了主母,也必定是宽待妾室的好主母。”

聂柔颔了颔首:“可不是,王娘子这般性子,便是妾身也觉得亲近呢。”

只是能不能嫁入永夜侯府,还真的看她的造化了。

或者说,看她的本事了。

聂琳琅却是这时插话道:“祖母,明儿我想把婉儿接来这里住几日,我有应酬,带着她不方便……”

贺老夫人看贺婉更是不顺眼,聂琳琅再不喜欢这个女儿,也不想把她丢在贺家受磋磨。

贺婉比聂诚大三个月,年纪倒是相仿。

聂诚并不知道贺婉在贺家的处境,听说有个同样岁数的小表妹,倒是十分欢喜,毕竟他在京城还没交到朋友呢。

聂柔看了聂老夫人一眼,见她神色虽然有些不快,但是却默许了。

聂琳琅攀上端亲王的事,聂家众人应当都知情,并且是支持的。

聂柔心里一哂,堂堂正二品镇北将军的夫人,丈夫生死不知,却转投别的男人的怀抱。

她们不会真的以为,端亲王那人会给聂琳琅一个名分吧?

“祖母,我母亲在聂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还是三思而后行为好。”聂琳琅深深地看了老夫人一眼,语气中满含威胁。

“既然聂老夫人这儿还有要事,妾身便先带着小公子回去了。”聂柔见热闹看得差不多了,便牵着聂诚的小手告辞。

聂老夫人正想着要教训一下聂琳琅和聂夫人,让她们看看聂家到底是谁当家做主,再加上聂诚如今对她不亲近,套近乎这事儿也急不来,便也不留他们。

“梨珠啊,往后多和柔夫人走动,你表姐留下的这点血脉,还指望着你照看呢。”聂老夫人再次拉着王梨珠在聂柔和聂诚面前刷存在感。

聂柔礼貌颔首,便带着孩子离开了。

“姨娘,那个什么梨珠表姑,是不是想着当我后娘啊?”聂诚皱了皱小鼻子道。

“好像是哦,不过这事儿得看你爹的意思……”

话还未说完,聂诚便停下了脚步:“爹他……会喜欢上除了阿娘以外的人么?”

聂柔想到周郁川,这男人如今倒是对她千依百顺的。

笑道:“目前应当不会吧,不过人心易变哦,小小年纪想这个做什么?”

“不论你爹娶谁,姨娘都能让诚儿过上富足的生活的。”

“咱们娘儿俩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有爹没爹,有什么关系?”

聂诚瞬间释然了,用力点了点头:“娘说得对。”

“叫姨娘。”

“哦……”

二人掀帘上马车,赫然发现周郁川坐在马车中,脸色黑沉得像锅底。

“苍南,带小公子坐后面那辆车。”周郁川冷着脸发话道。

聂柔心虚地觑他一眼,方才她同诚儿说的那些话,恐怕都被他听了个十成十……

“上来。”男人刀削般的薄唇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

聂柔垂着螓首,捂着心跳如鼓的胸口,一步一挪地走到周郁川跟前,被一只大掌捞了过去。

“有爹没爹,都一样,嗯?”

“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周郁川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这个女人真是叫他恨得牙痒,像一头捂不熟的白眼狼。

平日里温驯得像猫儿,背地里悄声无息地亮爪子。

不教训教训,往后不得翻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