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二月,正是农家人们办喜事的时候,这时节天儿渐渐回暖,又不到下田之际,办事儿是最适合不过的。
“云程,这是要去镇上给时奕置办东西吧,日子定在了二月几时?”
道儿碰到同路去镇上的纪昌,他便高声朝赵云程问了一嘴。
“二月初七,你家小子婚事也近了。”赵云程笑应道。
“是哩,这不是赶着去镇上安顿嘛。”
前面的村道窄,容不下两辆车通行,赵云程挥了几下鞭子,倒没真舍得打在牛身上,前头的牛儿听到响动,下意识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率先走上了窄道儿。
刚过完年,临街的铺面都开了张,镇上外出的人儿多了起来,赵云程将牛车寄存在镇口处,和徐言其赵时奕两人拿着竹筐涌进了人流中。
“喜糖、茶叶、酒水,还有红烛这些得先备下,喜被我前几年就给时奕缝好了,新房中的家具也要好好归置一番,这日子可真不经过,眨眼的功夫都快进二月了。”徐言其一路念叨着今儿该置办的东西,好让让赵时奕记下,他和赵云程的年纪渐渐大了,难免会有所疏漏。
回程时,竹筐里装满了物什,赵时奕主动将竹筐背在背上,留一些轻便的东西让赵云程和徐言其拎着。
“你瞧,这小鞋绣的多精致,还没我手掌大。”徐言其在一处小摊位前停下,拿起一双小鞋仔细的端详。
摊主是一位中年妇人,见摊前来了人,赶忙放下手中的绣活招待。
“这些花纹都是我一针一线绣的,摆个小摊赚点儿饭钱。”
想着赵时泽今年五月就要当爹,徐言其就没忍住买下了那双小鞋。
林玥虽然会做绣活,但却远没有这般细致,当看到徐言其手中的小鞋时,心中自是喜爱。
“这鞋太小了吧。”赵时泽拿过小鞋比了比,“一想到自个儿是也从这么小长大,我都觉得神奇。”
赵时奕在一旁叹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老一辈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好了,一双小鞋就能让你们想那么多。”赵云程不喜煽情,差使着赵时奕去收拾东西。
越是临近婚期,赵时奕越是没空往崖峪村去,自从过年同赵云程往李家走过一遭后,便没再见过李溪。
二月初六,赵时泽到镇上牵了马回村,想着明日让赵时奕风风光光的骑马去崖峪村接亲。
林玥因双身之故,赵时奕成亲当日就没有过去,但两家挨的近,依旧能听得到那边锣鼓喧天的热闹声,赵时泽惦记着她,新人敬过酒后,就带着一些饭菜回了家中。
翌日,林玥才见到了新过门的夫郎,打量之下觉着赵时奕并没有夸大,溪哥儿的确是长得可人。
“舅么抱我!”王彦珩甚是喜欢溪哥儿,赵时桉抱着他刚踏进卧房,他便心急的朝李溪伸着胳膊。
隔日,赵时奕陪着李溪回门,大院中骤然冷清了下来。
徐言其坐在炕上,面对着生活了几十年的屋子,突然长叹了声:“这转眼间,我们的三个孩子都已成了家,咱俩也老了,你瞅瞅你又新长出了不少白发。”
“都快五十了,长白头发再正常不过。”
徐言其最烦赵云程往大了说自己的岁数,拧眉不悦道:“哪里就五十了?你才四十七。”
“好,我四十七,你四十五。”赵云程立马轻笑着改口。
徐言其凝着他看了片刻,而后突然出语:“你坐到我身边儿来。”
“这是要作甚?”赵云程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往西移了移炕桌,紧挨着徐言其的身旁坐下。
“没啥,我就想靠着你。”徐言其弯着嘴角,挽着赵云程的胳膊,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云程,这辈子跟了你,我很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