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祲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白姻英武的背影,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直接踹门。
“谁啊?大胆,这里可是何府!你竟敢擅自闯进来!”何管家急匆匆跑过来,见到如此状况,当即怒喝道。
白姻道:“在下柳毓歆。”
五个字让在场的人都愣在原地,随即看着白姻的目光染上了惊恐之色,害怕的后退几步。
门外的百姓也听到了这句话,顿时乱作一团,纷纷逃离这里,不敢再看热闹。
何管家虽有一瞬间的惊诧,但连忙笑着上前,含着腰道,“原来是柳仙尊,快请进,快请进。”
顺带给婢女使眼色,有人意会连忙去找家主。
“柳仙尊能来,我们何家蓬荜生辉。还愣着干什么?给柳仙尊上茶!”
何管家笑着将人请进主厅,转头训斥主厅外的婢女。
明祲紧跟着白姻进入主厅,看到白姻坐在主位上,站到她身侧,微仰起头颇有点得意的样子。
有个婢女进来奉上茶,眼睛都不敢多瞧,连忙退了出去。
何启匆匆赶了过来,看见主位上的人,与何管家对了个眼神,整理一下衣着,含着腰微微拱手,“柳仙尊,久仰大名。”
白姻没有理会何启,抬手拿起手边的茶盏,微微刮了一下上面的浮沫,轻呷了一口,动作优雅,举止大方,像是这里的主人一般悠闲。
何启脸上也不敢有半点不耐,自顾自起身,笑着寒暄道,“柳仙尊今日来我们何府,是我们何府之幸,还请柳仙尊留下来吃个便饭。”
“不必,本尊今日可不是来吃饭的。”白姻重重放下茶盏,杯底磕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何启吓得腿脚都有些软,但还强撑着身体站着。
白姻环视一圈,慢悠悠道:“何源安呢?怎么?本尊到了何家做客,他都不来迎接?”
何启听不出白姻话语里的情绪,心里也拿不定主意,稳了稳心神,“源安前几日发起高热,此刻还卧病在床、昏迷不醒,故而没来迎接仙尊。”
白姻道:“哦,原来如此,那想来是病的极为严重,既如此,便多去几个人把他抬出来。本尊略懂一些医术,可以帮他治一治。”
这话直接就把何启的推辞推翻了,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
今日这人不来见都不行。
“这……”
何启还想说什么来拖延时间,却被白姻封住了嘴,锐利的眼眸扫向何管家,又钉在何启脸上,“本尊不想听你说话,一刻钟内见不到何源安,本尊便打断你的腿。”
“两刻钟内见不到何源安,本尊便打断你的手,你们尽管拖延时间,本尊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
何启瞳孔骤缩,嘴说不出话来,喉咙只能发出些许呜咽。
他没想到柳仙尊竟如此粗俗蛮横,二话不说打入他家门,如今还要对他动手。
那些传言怕是不假。
何管家急匆匆离开,慌乱的背影显得狼狈又滑稽。
白姻等了一会,心里计算着时间,眼神一瞟,桌上的茶盏飞了出去,摔落到何启的脚边,碎瓷片散落一地,随即何启膝盖一弯,跪倒在碎瓷片中,膝盖立即沁出血来。
突然的剧痛让何启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身体却被压制住,动弹不得。
很快,好几个人的身影从远处跑过来,他们之中扛着一个人,一进主厅便将人轻轻放到地上。
放下人之后,那些下人都如鸟兽散尽般快速退下。
明祲瞧见地上熟悉的身影,衣服上渗出的血渍刺痛了他的眼眸,惊呼一声,“师兄!”
紧张的看向白姻,见白姻微微颔首,连忙跑到何源安身边,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何源安袖子底下外露出来的手臂上没有一块好皮肉,满是鞭痕,整个人脸色惨白,眼睛紧闭,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颠簸,疼痛加剧,导致他眉头紧皱,都没有松下去过。
明祲小心翼翼掀开他的衣袖,露出整条手臂,密密麻麻交错纵横都是鞭痕伤口,有些伤痕处甚至还化脓了。
单是一条手臂就有这么多伤口,明祲都不敢想衣服底下还有多少伤。
也顾不得想太多,明祲连忙拿出丹药塞进何源安的嘴里,入口即化,见何源安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明祲才稍稍松口气。
明祲抬头看着何启,气的破口大骂,“你是不是他爹?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怎么能这么打他?”
白姻解开了何启嘴上的禁制,何启大口大口喘着气,冷声道,“他当然是我儿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他便是拜了师又如何?我都是他父亲,这血缘便是斩也斩不断。我别说打了他,便是将他打死了,谁也说不得我半个字!”
“你!”明祲气结。
着实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狠毒的人,对自己亲生儿子都能下这么狠的手。
“说得好。”白姻轻笑出声,为何启的精彩发言鼓掌,眼眸微垂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
“本尊觉得何家主说的对。”
明祲微微蹙眉,看向白姻的脸上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不明白师尊怎么会认可这种话。
何启闻言,心下稍稍松了口气,腰板都直了几分。
“本尊没兴趣处理你们的家事,此次前来是听闻……”白姻顿了顿,眼眸扫向何启,漫不经心问道,“何源安与本尊断绝师徒关系了,可有此事?”
何启面色一僵,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忍不住落下泪来,大声哭喊道,“仙尊有所不知,此事是犬子之过,他听闻仙尊受了伤,便急匆匆宣布与您断绝师徒关系,又为了争夺家产,差点害死他弟弟,我不忍看他一错再错,这才罚他。”
明祲大声驳斥,“你胡说,师兄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什么断绝关系,什么争夺家产,什么害死弟弟,师兄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
白姻瞥了一眼明祲,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对付这样的人,说什么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之类的话,有什么用?
何启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满是自责,“唉,是鄙人之过,没教好源安,这才酿成如今的大错。”
白姻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嗯,你说的对。那你要怎么赎罪呢?”
何启原本还在为白姻的认同而沾沾自喜,听到后一句话,直接愣住了,脸色都不自然了起来。
白姻好心解释道,“子不教,父之过。他如今犯这么大的错,都是你的错,你准备怎么为他赎罪?”
“……”何启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才隐隐感觉不对,后知后觉意识到柳仙尊是来给那小子撑腰的。
白姻见他不回答,敛了神色,缓缓站了起来,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衫,“本尊耐心有限,既然你没想好,那就跪在此处好好想一想,什么时候想到了,再来告诉本尊。”
话落,白姻走出主厅,路过明祲身旁,微微向他瞥去一眼,示意他把人扛起来带走。
明祲意会,想将何源安背起来,又怕他胸口有伤,会触碰到他伤口。
只能一手穿过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窝,将人抱了起来。
明祲颠了一下,顿时觉得师兄貌似瘦了许多。
回头得多做点好吃的,好好给他补补。
三人走后,何管家走了进来,想将何启扶起来,却发现怎么也扶不起来,他的膝盖底下还有碎瓷片,衣服下沁出大片血迹,晕染红了碎瓷片。
“这是怎么回事?”
何管家疑惑问道,见扶不起何启,只能帮他清理碎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