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7日。
梅德韦杰夫宣誓就任俄联邦总统的日子,亦是新世界舰队启航的日子。
梅德韦杰夫致力于反腐,削减核武,重启各国关系,但在三极冷战各方无尽的猜忌下,只能是空谈。梅德韦杰夫于是将重点转到新世界,通过连线方式亲自主持了新世界舰队的启航仪式。
...
新世界的海洋是荧光的,宛若九天星河倒映在大洋之上。
一只巨鲸从光海上跃起,雄伟的身躯与闪烁的海浪融为一体滞于空中,宛若悬在光海上的一轮巨型峨眉月。
而瓦良格号舰首的双联装130mm火炮喷出两排烟浪,两发高爆弹便在水面上掀起两道水幕,巨鲸被炸成无数碎肉,蓝色的血雾翻滚,形成一片蓝色的荧光血肉云。而巨鲸的碎肉漂浮在海面上,很快被一群细小的荧光生物覆盖,不消多时,碎肉块已经几乎在海面上消失。
新世界舰队已在海洋上杀出一条血色洋流。
物种的差别与猜忌让种族之间如隔天堑,已经到水火不相容的境地,因此,唯一的交流方式,便只有战争。
“伙计,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驯服这些生物?”瓦良格号的甲板上,一名水手掷出喝空的伏特加酒瓶,砸在巨鲸那些正在下沉的肉块上。
“别想了,人类连猫都没有完全驯化,前几年我在非洲执行任务的时候和合众国援助的势力交过手,反舰导弹没要了我的命,我身上那道最长的疤痕还是一只西伯利亚森林猫挠的。”一名海军中士望着海面说道:“几天前曾经有个家伙试图驯服w-241银河雾,即便已经被阉割掉产生气体的器官,但那只w-241银河雾还是用触须卷走了他的AN-94步枪。”
“也是,与其驯服这些完全陌生的生命体,还不如试着和星空人交流,至少星空人还有智慧,和人类是同一祖先。”
...
同时,在洋面之下。
一艘971型“阿库拉”级攻击核潜艇如一只沉默的黑色巨鲸般潜航在深海中。
深海并不黑暗,荧光的生物群系在浅海便随处可见,形成如极光般的带状生物群。海床上是无数水母顶盖般的巨型生物,那是一种半透明的巨大软体动物,形成坐落在海洋下的一座座生物穹顶,将漆黑的海洋照的如同白昼下的一片凝胶。
那些巨大的生物穹顶名为w-317慈母湾。它本是一种水母,但退化了触须和运动系统,只保留伞状体后生活在海床上。w-317慈母湾会将苔藓笼罩在伞状体下,与伞状体下的苔藓共生,吸收苔藓光合作用产生的有机物,随着进化w-317慈母湾的伞状体直径可达数千米,其中足以容纳一个生物群系,依靠生物群系产生的各种能量存活。
水下的能见度很高,舰长登上舰桥环视,赫然发现海床上那些巨大的w-317慈母湾中活动着人影状的生物以及疑似建筑群落的轮廓。
察觉到俄联邦潜艇的逼近,无数只形如鱿鱼般的巨物从荧光的海床上升起,宛若海床上升起的无数白色血肉高塔。它们高约30米,无数触须将它们从泥土中抬起,形成火箭尾迹般的尘柱与气泡柱。
俄联邦将其命名为w-322峰鱿。
而在w-322峰鱿的身上,无数铁丝与金属护甲交缠,形成一套怪异的金属盔甲,而在w-233峰鱿身躯布满缰绳与金属舱上,竟然活动着无数人影,像驯兽师般扒着缰绳与铁棍移动。
“是w-255星空人!他们已经驯服了那些巨物!”阿库拉级攻击核潜艇的舰长举着望远镜望到,在能见度极高的水下使用望远镜,与在地面使用几乎没有区别:“快开火!”
“2100米,有物体高速逼近!接近率异常!”
只见在w-322峰鱿刚从泥土中挣扎而出的巨人身躯上,一串气泡柱冲开混杂的烟尘与气泡,如一杆长枪般斜刺向阿库拉级核潜艇。
“机动躲避!快!”
阿库拉级核潜艇随即缓慢地开始机动,改变航向并上浮,那道气泡柱从核潜艇下方40米的地方掠过,撞上从海底深渊中崛起的巨大岩柱,爆裂为一团巨大的白色气泡团,将岩柱炸碎,无数碎石拖着气泡,像瀑布般坠下深渊。
“有鱼雷!是w-255星空人的鱼雷!快攻击!”
“鱼雷已投放!”
一枚650mm鱼雷从液压鱼雷管中喷出,宛若一只黑色鲨鱼般冲向刚刚发射鱼雷的w-322峰鱿,一团由气泡组成的白色玫瑰在w-322峰鱿身躯上绽开,而后掀起的尘土与气泡崛起,在海底化作一座不断变换轮廓的山峰。
水下飘舞着无数雪花状的白色组织,那正是w-322峰鱿被炸碎的身躯残片。水作为一种几乎不可压缩的介质几乎将冲击波毫无保留地传导开来,周围数只w-322峰鱿都被冲击波撕碎,残躯飘着雪花状的组织坠落在海床上,其余w-322峰鱿身躯上被w-255星空人固定的装备则被震落,同样也被冲击重伤。
一只被冲击波激怒的w-322峰鱿从海底深渊中冲起,如同山峰般的头颅被气泡柱推动着,以几乎垂直的角度直冲阿库拉级攻击核潜艇的腹部,宛若二战期间一架攻击轰炸机底部的战斗机。
w-322峰鱿的头颅撞击在阿库拉级攻击核潜艇的腹部,柔软的头部和软骨立刻被坚硬的潜艇用钢挤压变形,而后被潜艇尾部螺旋桨的水流吸引,在Vm5型压水反应堆提供的强劲动力下,w-322峰鱿被绞成一团破碎的生物组织留在潜艇后,犹如战斗机的尾迹。
两艘台风级核潜艇扁平的身躯也从大洋下缓慢驶过,这些因三极冷战而涅盘重生的怪物,正将它们来自红色联盟时期的恐怖火力倾倒在海床之上。
数枚533mm鱼雷宛若黑色鲨鱼群般掠过海床,在布满荧光生物群的发光海床上爆炸,一朵朵由无数气泡组成的白色蘑菇云卷着海泥从海床上崛起,扩散出一排排海泥组成的巨浪将海床上的一切冲散,淹没。荧光生物群如银河般的闪光在尘埃下逐渐消散,海洋下的世界重归一片黑暗。
而w-255星空人部署在w-322峰鱿上的鱼雷发射平台所射出的鱼雷,在海面下的深蓝中形成无数道气泡柱和白烟迹,宛若战斗机颤抖后留下的乱麻状尾迹。但所有w-322峰鱿已在鱼雷的轰炸下全军覆没,依靠着先进的声呐系统,俄联邦的潜艇将所有w-255星空人发射的鱼雷规避或击毁。
“前方1200米,有气泡信息!”
“别紧张,那只是个大气泡...看,就是从那些w-317慈母湾中冒出来的。”
借着海下微生物及荧光菌落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所有人都看到海床之上,无数w-317慈母湾半径以千米计的伞状体已经被鱼雷的冲击波撕碎,如被扎破的气球般不断凹陷下去——巨型生物体的结构,便是如此脆弱。无数气泡从w-317慈母湾伞状体的破洞处冲出,形成一座座连同海底与洋面的白色龙卷风,将w-317慈母湾中生活的w-255星空人与他们的建筑卷至海平面之上。
洋面之上翻涌着海底死去生物群系产生的气泡,使整个海面如同一锅沸水般沸腾起来,漂浮着无数生物的残躯和建材。w-317慈母湾此时已经完全失去生物荧光,坍塌的伞状体如白膜般覆盖在海床上,宛若覆盖无数生物群系的白色裹尸布。
相较于w-255星空人的鱼雷,这些气泡柱对潜艇来说才更为危险。
借着气泡柱的掩护,一支w-255星空人小队从死亡w-317慈母湾的伞状体下走过。坍塌的伞状体如同失去支撑的帐篷般覆盖在海床上,而w-255星空人小队依靠着废墟和岩体的支撑,将一只水下火箭固定。
而水下火箭发射后,并不是向着俄联邦的潜艇前进,而是冲入眼前深不见底的海底深渊中,水下火箭发射产生的细微气泡噪声,很快被w-317慈母湾死亡产生的气泡巨响所吞没。
水下火箭中装备的是一种刺激性的药品,可以使地球上最大的蓝鲸因神经兴奋而短时间死亡,因此,它专门用于唤醒新世界那些千米级的巨兽。
数分钟后,无数丝状物从漆黑的海底深渊中升起,如同停滞在海洋中的无数游丝。这些丝状物垂直于海床,直达海面,方圆数公里内都出现了这种细小的丝状物。丝状物长数千米,可以从海底直达海面,但直径不到一厘米,肉眼能观测到其上的无数纤毛,但对潜艇的航行没有影响。
但这些丝状物已经开始它们诡异的行为——一部分丝状物大量吸收海水中的盐分,并产生大量细小气泡,纤毛则将这些细小气泡固定在丝状物上,形成低密度层,而另一部分则大量向海水中释放盐分,吸收海水内气体,形成高密度层。低密度层和高密度层像插在档案袋里的文档一样交错形成,而两种密度层的厚度都以百米计。
处在低密度层的星空人城市废墟开始急速下坠,而处在高密度层的星空人城市废墟则开始高速上升,散落在海洋下的废墟以截然相反的方向快速运动,宛若无数层叠在一起的图层般。
两艘阿库拉级核潜艇和一艘台风级核潜艇刚因高密度层的异常上升而向水柜注入大量海水,便驶入低密度区,三艘潜艇骤然开始下降,如同一场壮观的鲸落。
同时,台风级核潜艇内部。
“海水密度下降!我们正在急剧下降深度!”
“深度400米,距离深度极限只有100米了!”
“海中断崖!是海中断崖!快排水!”
台风级核潜艇内部的走廊内,无数官兵如同忙碌的工蚁般在蚁穴般的过道中穿梭着。
主控室已经按下所有损管按钮,机器开始以最大的速度排出水柜中的海水,同时自动封闭一切有可能因艇体破裂而进水的舱室,但尽管如此,台风级依旧在下降深度,向着海底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坠去。
另外两艘阿库拉级核潜艇也在下坠,它们已经在全力挽救。
“螺旋桨反推!退回高密度海水区!”
“愿真主保佑。”台风级核潜艇艇长望着眼前灾难性的一幕祈祷道。
急速降至560米的深度,台风级核潜艇的下潜才停止。核潜艇最外部的耐压层已经开始作响,即便处在台风级核潜艇一侧的钛合金耐压仓内,也能听得到双壳体最外层的响声。最外壳的壳体上开始出现裂纹,海水涌入潜艇,但被内层的钛合金耐压层隔绝在外。
同时,台风级核潜艇尾部的两扇螺旋桨反推,使台风级核潜艇停止向低密度区行进,而后逐渐后退,回到高密度区。
退回高密度区后,台风级核潜艇开始上升。艇长深知所有人都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于是点燃氧烛,望着它的光芒透过舰桥的玻璃射向外面漆黑的海底,照向对人类来说有太多未知的海洋。
一艘阿库拉级潜艇遭遇海中断崖后,快速冲向周围的高海床。宛若一场鲸落般,黑色的巨鲸撞在被死亡w-317慈母湾覆盖的海床上,激起一道千米长的尘迹,海泥缓缓向着海面飘去,形成一道不断增高的水下巨墙。
另一艘阿库拉级潜艇则是不幸的,海中断崖使其一直下坠,坠入几千米深的海底深渊中。数分钟过后,只有传来一阵穿透整个海洋的巨响,海洋深渊的底部被阿库拉级核潜艇爆炸的鱼雷和核反应堆完全照亮,宛若海底日出,在那强烈的光辉下,所有丝状物应声而断,似阳光下一群散落的琴弦在狂风中乱舞。
阿库拉级潜艇反应堆爆炸所产生的巨量辐射物质瞬间杀死了那只潜藏在海底深渊下的巨物。但在陆地上,它的近亲又一次将它的长丝伸展,伸向天空...
1小时后,坠落在海床上的阿库拉级核潜艇完成反应堆和进水舱室的密封工作,并继续排出水柜中的海水,同时,伴随着海底巨物的死亡,海水密度也开始逐渐恢复正常。又过1个小时,水柜中的空气带着失去战斗力的核潜艇重现于海面之上。
从“额尔齐斯”号医院船上起飞的卡-29救援改型直升机飞临受损的阿库拉级核潜艇上空——那艘核潜艇已经因为撞击产生裂纹和弯曲,如同一头搁浅的巨鲸。
同时,舰队发现附近的海岛上的生物。附近的海岛面积并不大,最大的不过25平方公里,但对于新世界来说,这足以容纳一个千米级的恐怖生物。
在一艘现代级导弹驱逐舰的炮镜中,布满黑色礁石的海岛上,出现如散落星点般的幽蓝光辉。
那是一种怪异的生物,平均高约1.5米,平均长4米,形似一只巨大的蛞蝓,但却如水晶般剔透,如钻石般璀璨,散发着银河般的光晕,身躯被一层蓝水晶般的甲壳包裹,仿佛是由水晶凝结而成的。
“起风了。”有人喃喃道。
仿佛是一阵无形的雾气覆盖大地,整片世界都在瞬间改头换面,星空乱流,洋面上骤然出现无数交错的海岛,世界变得如同万花筒般,一切被切成残影,分散无数,撒在天地间...
一场光学灾难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