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鲍勃还是凌晨四点去了教堂，他的那句“上帝啊”看来真不单单是感叹。
但这边，兴奋过后的韩再暖还是得去上班，她基本没有休息，所以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行尸走肉。
“再再姐，你还好吧？”楼静雨在她路过的时候，忍不住慰问，前阵子韩再暖浑浑噩噩的，整个人很丧，显得心情很差，沉默寡言，两个小的都不敢说话。但今天，显然情况已经逼的他们不得不开口了。
韩再暖长长的叹口气，摸脸：“我看起来很不好吗？”
“何止，你刚才路过我，感觉跟个鬼飘过去一样，我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啊。钟锋，你说是不是！”
钟锋本来埋着头，此时不得不回头道：“是，你气色很差啊韩老师，脸都是土黄的。”
“土……”韩再暖无语了，她翻找出尘封许久的镜子，就着背后的自然光端详起自己，才第一眼，心里就咯噔一声。
好家伙，真是见鬼啊。
她每天早上也要照镜子，都是刷牙洗脸的时候，因为本来就睡眠不足，卫生间灯光又暗，即使看起来很糟糕，她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可是如今在明亮的光线下，看着依旧像鬼一样的自己，她肝都颤了。
镜子里的女人头发枯黄，皮肤蜡黄，两泡发黑的大眼袋挂在满是血丝的金鱼眼下面，眉心攒着一个川字型的细纹，鼻头都是黑头，下面缀着个发紫的嘴——整一个形容枯槁。
楼静雨还是客气的了，鬼都比她好看，她就是被林正英逼的现了原形的野生僵尸，防腐没做好的那种。
“啊……”纵使不服美役，镜子里的人还是把韩再暖吓到了。她揉揉眼睛又揉揉眼，横看竖看都还是那副样子，终于陷入了绝望，“怎么可以……这么丑啊。”
“再再姐你最近工作好像也不是很多啊，是家里有事太忙了吗？”楼静雨皱着眉，小姑娘看起来几乎感同身受，一脸心疼，“再怎么样也要保重身体啊，咱这个年纪要养回去多难呐。”
“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试药的呢。”钟锋附和。
楼静雨一个巴掌拍过去：“不会说话别说，抖什么机灵！”
“好好好。”
韩再暖放下镜子，抱头苦思了一会儿，苦笑着抬头道：“谢你们，我知道了，放心，很快就忙完了。”
“什么，忙完？”楼静雨拿起一份词啊聊，“这不是才开始吗！”
韩再暖定睛一看，发现是自己前两个礼拜拟的“圣诞院内庆祝活动暨外籍教授慰问活动方案”，想到自己还要操办学院近百人规模的圣诞派对，她眼前一黑，哀嚎着倒了下去。
会累死的，真的会活活累死的！
下午她派楼静雨和钟锋去订购派对需要的一应物料，自己则去置办圣诞礼物，夏先觉正巧也有公事要出门，她便极为自然的搭了顺风车。
自从“上班穿”之后，两人虽然没断了联系，但也鲜少碰面，韩再暖想到他胎死腹中的狼子野心，还担心他会尴尬，结果这一见面，一切如常，只能说不愧是成年人的爱恨，全都是暗流。
哦，也不完全是一切如常。
“我去！”韩再暖一上车，夏先觉就惊得一跳，差点按住车喇叭，“你这是……被啥榨干了？我去，你当心点儿，爬的上来不，可别磕死在我这儿！我还打算出二手的，别到时候成凶车了。”
一边说一边探手过来扯韩再暖，她刚才爬上车的时候脚一滑，差点摔下去。
夏先觉捏了捏她的手臂，不掩心疼：“屈乔这是干什么吃的，还医生呢，把你照顾成这样？！”
他是知道韩再暖这阵子的情况的，虽然帮不上忙，但是提供点情绪价值还是可以的，一边把韩再暖拉上车，一边骂骂咧咧：“能把你都养瘦了，也是种本事！”
“我瘦了？！”韩再暖惊讶道。
“你怎么听着还挺高兴……你觉得你现在很美吗？”
“哎，总要有点好事吧。”韩再暖捏着手指。
“啥好事，刀口舔血，火中取栗的好事儿？你看你被累成这样，能得到什么好处，结果论文人家的，成果是病人享受的，结果你还是每天写公文买物料……”
“你不想送就不送，那么大火气干嘛，”韩再暖有点不高兴了，“非得我说出我是为了全人类然后让你好好嘲笑一下才行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要不然我还能坐这儿？哎，我也是骑虎难下，而且不做良心不安，你就当我人到中年中二一回，以后留着慢慢嘲笑我吧，现在咱们先工作，早点买完我好早点回去补觉。”
“行行行，哎，你那个院长拿了简历后没说什么？”
“说了说了，说虽然没看到原版，但这个整挺好，他已经给南山院去了，不出意外我下个学期开学就能入职了。”
“……恭喜啦。”
“谢谢谢谢。”
“你还得谢谢我老婆。”
“那是应……啊？”
“难道不是吗，她给你改的简历诶！”
“行行行，谢谢你老婆！”
“哈哈哈哈……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不找她帮忙？”
“什么？”
“虽然按照你们的说法，你躺教授韩身上还是穿成网红韩，回来还是该干嘛干嘛，该累还是累，但是躺在教授韩身上和网红韩那还是不一样的吧，至少可以，喘口气？”
韩再暖沉默了，确实，穿成教授韩的时候虽然什么都不用做，但是心理压力却极大，而且作为病人被照顾，真的很难受，尊严全无，又老听到教授韩爸妈在身边伤心难过，搞得她也时常处于崩溃边缘。可是就如夏先觉所说，她觉得自己不管穿成谁，回来该工作还是得工作，根本不存在什么真正的休息，就算把网红韩扯进来，也无济于事。
就算真如他所说，偶尔躲到网红韩那儿喘息一次，也顶多是让心情松快点，并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
韩再暖摇头：“爱她就别拉她进魂穿圈，又不是什么好玩好控制的事，省省吧。你也不想想那边的夏先觉多难说话。”
“不可能崩溃的，尤其是你俩已经说开了。”夏先觉毅然道，“反正我觉得要是我，绝对不会怪你跟教授韩任何一个人。”
“不可能不怪的，都没他老婆什么事，突然就又换魂了，你摸着良心想想真的没怨气？”
夏先觉皱了眉，不服道：“不信你试试！”
“试什么试，我够累了，还要考虑你的dna带不带圣母光环，我真是谢……”
韩再暖说着，身子突然一歪，她下意识去扶车门，下一秒却感到眼前一阵发黑，转眼天旋地转。
“再再！再再！”
原来这才是昏迷啊……彻底失去意识前，她脑子里居然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