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一直被困在壁画里？”
盛逢时眉头皱起。
“也不是。”司慈想了想，迟疑道。
“我的大部分神魂被困在壁画里，少部分待在身体里，偶尔能感知到外面发生的事情，甚至能重新掌控身体，所以我说近几年的记忆比较混乱。”
“难怪啊……”盛逢时喃喃道。
“难怪什么？”
“怪不得师尊您这几年的脾气越来越差，也越来越刚愎自用。”
盛逢时正愣神，嘴皮一秃噜就说出来了。
感情根本换了个芯子。
司慈啧了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蛐蛐她，这臭小子活腻了。
“也就是说，近几年是大陆融合计划的关键时期，水泠必须以你的肉身亲自盯着，而她利用你肉身去做的事情，你不太清楚。”
寻音总结道。
“是。”
“那司宗主记得水泠是如何夺走你的肉身吗？”
这还真问住了司慈，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摇摇头。
“我不知道。”
“司宗主，按你的描述，水泠的性格似乎与我们所见的大相径庭。”
沈清焰习惯于揪细节。
“对，师尊以神魂归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性格几乎与肉身尚存之时无异，冷淡，孤傲，心怀大义。”
司慈毫不犹豫地一连抛出几个形容词。
玄听南的眉头越挑越高。
你听听你这像话吗？
他们见到的水泠似乎跟这几个词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司慈也觉得离谱，但这确实是事实。
“反正……一开始确实是这样，后来，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性情也变得与之前完全相反，所以我才怀疑她用了什么邪术。”
盛逢时表情微妙。
“这么说，外界传闻玄阳灵宗宗主脾气暴躁，是鬼见愁也是因为水泠咯？”
玄听南顺势问道。
她出来这么些年，听到的对玄阳灵宗宗主的描述还真就离不开脾气暴躁这四个字。
盛逢时的表情更加微妙。
司慈眼中划过一丝尴尬，憋了半天，生硬地开口：“也不完全是。”
“我的脾气也确实暴躁。”
要不是这几人待她有恩，加上江晚在这，被这么问，她早就发火了。
玄听南闻言，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你没怀疑过水泠性格大变与深崖裂谷有关系？”
寻音突然发问。
“……好像曾经怀疑过。”司慈半撑着头，仔细回忆。
“噢，近几十年，他们会面比之前频繁一点，有时我会替水泠去办事，所以我对他们的计划有所了解，后来，我发现深崖裂谷的灵植可能有问题……”
司慈闭上眼，记忆突然有些断片了。
“然后……我怀疑水泠的初衷，她却以成大事不拘小节给盖了过去，好像就是从那时开始，我们之间有了矛盾。”
这应该也是后来水泠直接抢夺她肉体的原因。
盛逢时垂下双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他们的所有计划，就是投放空间融合阵法，再到后面推进大陆融合？”
云倚风问道，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子。
“据我所知，是的。”司慈谨慎地回答，“不过，你们说的那个阵法，应该是近些年才完善并被使用。”
“水泠虽善阵法，但因我对此一窍不通，不便在人前展露，而她的神魂状态不稳定，也不能亲自研究，所以这阵法分别交由万俟家和灵溪的阮、唐两家创造。”
“阵法是分开研究的？”
“对。”
那这就跟他们此前猜想的差不多，万俟璋夫妇应该是发现了灵溪那边的阵法，觉得不妥才被水泠杀人灭口。
“水泠跟灵溪那边是怎么联系上的？”
“我不知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灵溪也属于这块大陆，而水泠跟他们有合作。”
云倚风细细琢磨，司慈看上去并未说谎，有用的信息并不多。
他们暂时撬不开水泠的嘴，司慈若不能提供更多线索，这条路又断了。
“司宗主可知水泠是如何杀害我爹娘的？”
万俟琛冷不丁开口询问。
司慈在心底叹了口气，造孽啊。
“或许是用了秘法，或许是借助了我的身体，我没有这段记忆。”
云倚风突然想起什么：“水泠的神魂与你的肉身融合似乎可以提升修为？”
司慈斟酌语言。
“是，她的神魂力量很强，在肉身损毁之前应该已达化神巅峰或合体期，因此，与我的肉身融合，又有事情需要做的时候，她才能利用秘法暂时提升修为。”
她委婉地说道。
云倚风了然，意思是杀人放火时就靠秘法提升修为，二者气息本就不一样，查不到司慈头上就相当于完美隐藏了水泠自己。
真是狡诈。
“水泠的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
江晚忽然开口，司慈应该不至于太糊涂。
司慈再度沉默。
“我感觉有，但我不知道是谁，也从未见过。”
她用词严谨，抬头看向江晚。
没说谎，江晚若有所思。
“什么给了你这样的感觉？”
云倚风好奇道。
“我很难细说，你可以理解为修士的直觉。”
行吧，能懂。
“那水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你有头绪吗？”
“大陆融合，修士的上限更高，得到的修炼资源更多，整体向上发展。”
“肯定不对。”云倚风立刻摇头否认，“若是这样，她为何一定要杀我？”
“天命之人的概念，大概率是她上次偷听到我们的谈话才得知的。”
“已知我们作为所谓的天命之人，目的是毁掉深崖裂谷，那么她费尽心思要杀我，必定是料想我会损害她的利益。”
“即她在乎的是深崖裂谷，而深崖裂谷的不对劲之处，不用我多说，长此以往，它会造成修仙界的灾难，所以，水泠的目的不可能是为全大陆向好处发展。”
司慈哑口无言，也是。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她对深崖裂谷有误解，但是，她接触深崖裂谷的时间比我们早得多，理应比我们更了解其秉性，所以，只能是她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要靠深崖裂谷实现。”
而他们，是挡在前面的主要障碍。
司慈没话说了，她早已经完全猜不透水泠的心思。
云倚风和江晚对视一眼，云倚风沉吟片刻后开口。
“我们准备再次盘问水泠，你要一起吗？”
司慈没多犹豫：“要。”
说完这话，她倒是有点扭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法袍，又悄摸地看了一下江晚，嘴唇抿紧，似乎在思踱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