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还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乌患也成功的画下了三四幅人像。
每一张都有细微的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小娘子有两道弯弯的眉毛,如柳叶般细长,双眸好像总是有着一层雾霭,淡淡的,远远的。
眉宇之间透露着忧愁,倒也不是苦不堪言,只是见了她的眉眼,更增添了几分韵味,像是等待被救赎的小鹿。
那忧愁并非沉重压抑,反倒像是清晨湖面上泛起的丝丝涟漪,轻柔而细腻。
除此之外,关于她的身形和面部表情,乌患画了好几张,有的鼻尖有痣,有的是朱唇,有的是樱桃小口。
总之,各有各的不同。
但京都府尹看见第一眼,就愣住了,这不就是那位死掉的容娘子吗?
顾青云看见了他的表情,哪里还有不懂的?沉沉的叹了口气,“府尹大人不如先回去将人送走吧,这么留在燕归阁里也不是一回事。”
府尹点点头,又看了几眼画像,“这荣娘子的事,就交付给大理寺了。”
顾青云没好气道,“别对大理寺抱有什么不该有的期待,这案子半年前就努力过了,旧案重提,怕也没多少意思。”
京都府尹摆出一副了然的神情,他自然是知道这个案子的难度有多大的,倒也没报多少期待。
……
而另一边的侯府,到黔陵水探查的探子终于回来了。
“说吧,这次查到了些什么?”这是安永侯第无数次问出这句话,可探查这事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次派出去的人,是当年探子的孩子。
那小少年站在门口,躬身尊敬道,“侯爷让我们探查十几年前的事情,问了不少人,村子里只有一些上了年岁的老婆婆才知道了。十几年前,确实有一位壮汉带着一个小女婴逃到了黔陵水,可最终就去了哪里,那村子里的人也不知道……只说那一年,雨很大,那壮汉带着小女孩儿直接冲到了山里,那山里,豺狼虎豹都有,好多人都觉得他们活不下去了。”
安永侯皱了皱眉,“之后呢,别捡些我听过的话说。”
那少年便偷偷看了一眼安永侯,又道,“属下根据侯爷给的位置,去了黔陵水后头的一个镇子上,确实有一户人家,那娘子是之前一个药铺的女儿,丈夫前几年过世了。留下一个儿子,还在当地的学堂读书,据说学的不错,今年大概会到京都府参加秋闱。”
“那孩子多大了?”安永侯着急道。
“大约十六七岁,具体的属下也不知情,那家人有些不近人情,特别是看到生人的时候会躲避,好像很害怕看到生人。”少年回忆起了在那镇子上遇到的奇事。
顿了顿又道,“不过那家人似乎很是不喜讨镇上的人的喜欢,住的位置很偏,我一打听其他人就面露难色,好像隐瞒了什么东西似的。一直打听了不少人,才知道他们家原本有个女儿,应着不是现在这位娘子所生的,那家里的男人生了病就在女儿发卖了。这么多年经常有人来打听这位小娘子,都被人赶了出去,似乎……似乎和宫里有关。”
安永侯瞳孔猛缩,什么意思?除了自己和顾青云,还有别人打听……打听什么。
“那些人都来打听什么的,你问了吗?”安永侯面色一僵,想到了什么,更有些着急了。
“属下问了,一直问不出来。还是在村口给了几个小孩儿铜板,才知道的。有人不断的在附近打听18年前遗落的女婴,还有人拿着一张画像到处找人,对了……还有宫里的人,不过他们所说的只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太监,不一定是宫里去的。”少年仔仔细细的回忆着,生怕漏了什么关键细节。
安永侯长叹一口气,见了鬼了,“这么说来,不止我一个人在寻她,而偏偏这十几年我还放弃了寻她……”
安永侯心想,如果安巧正是自己的小女儿,那,还好被她那位恶毒的后娘卖了,还买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安全也最不安全的地方,否则…安巧留在那儿,指不定活不到现在了。
只是安永侯怎么也想不到,那位小娘子已经在终日的折磨中失去了生命,现在的这位小娘子,只是占了自家女儿的躯体了……
“那些人经常去吗?”安永侯又问,他总觉得这小子跟挤牙膏似的。
“不是很经常,但是也挺勤快的,一年大约去一次,但是因为每次去的人都不同,很难判断。只知道在那个地方,关于那位小娘子和她那位神秘的爹一直被人打探。特别是,她爹走了之后,打探的人便越来越多了。”少年回忆了一遍,又道,“除此之外,还留了一张画像。”
少年将画像递给安永侯,赫然就是自己的娘子,看来他们也不知道自家闺女的相貌,只能用自家娘子的画像来寻找。
“这画像不可能找到的,若是用这画像能找到,我早就找到了。”安永侯疲惫的闭了闭眼。
“对了,或许是看我打听的太努力了,和其他那些凶神恶煞的人不一样。有一个老阿婆带我去当铺了买了一样东西,据说是当年那位小娘子被发卖前,卖的最后一件东西,好像是要给她爹抓药吃。”
少年从衣兜里取出一只通体纯银的簪子,下面还刻着两只俏皮的蝴蝶,相比起普通常见的蝴蝶簪子,这两只蝴蝶显得稚嫩无比,还有几分童趣。
安永侯看见这簪子的瞬间,只觉得呼吸都快停止了,这不就是当年,自家娘子怀着小丫头时,非说要给她打一只什么蝴蝶簪子吗。
当时逃的着急,这簪子也没打好,自家娘子直接塞到了小丫头的襁褓里,从此便再也没有见过小女儿。
安永侯急的就要出去找安巧,这几乎可以肯定了,安巧大概率就是自己的女儿啊。
少年看见侯爷因为一只簪子变了神色,也忍不住怀疑,难不成自己真的一次就找对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