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华阳太后在宫中听到芈宸的话十分诧异,“你说那洛伊依被吕不韦举荐去前线驻守了?”
“是啊姐姐,刚得到线人的消息,本以为是误传,但手下和几个宫室内的线人都打探到了消息,确实是吕不韦说与大王的。”芈宸说道。
“岂有此理,先不说洛伊依是一介女子,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上到前线岂不是儿戏?”
“姐姐说的正是,大王确实是儿戏了些,姐姐是不是想个什么办法阻止一下?姐姐不是还想见见这女娃娃了吗?”
“你今日私下找博士彤妣,发动朝臣明日上朝时反对大王的这个决策,我便不信,大王能抵得过这悠悠之口。”华阳太后双拳紧握。
“姐姐,但这是我们线人私下打听到的,大王与吕不韦的决定并未通知过他人,这样让彤妣去与众大臣反对大王,岂不是暴露了我们的眼线?”
“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你过来······”华阳太后将计划小声的告诉了芈宸。
时间到了晌午时分。
此时洛伊依正在家中写画着什么。
“伊依,快来吃饭吧。”
夏玉房呼喊洛伊依让她来前厅吃饭。
“好,我马上就来。”洛伊依放下手中的图纸跟着夏玉房来到了前厅。
“阿房,伊依,快来吃饭,刚刚宫内寺人来府上传话,让伊依午后到宫中一趟。”
“伊依去宫里?大王不是让伊依好生休养吗?怎么现在急着就要让伊依回宫呢?”夏玉房担心洛伊依刚刚康复的身体难以承受。
“姐姐,应该不是回宫复职的事,且听义父怎么说。”
“是啊,并不是复职,似乎是对伊依有新的安排,为父猜测应该是和那日吕不韦大人说的那事有关系。”
洛伊依放下手中的碗筷,她思考片刻:“义父说的应该是对的,那我用完饭后便往宫里赶。”
几人急匆匆的将午饭吃完后,夏无且和夏玉房将洛伊依送出门。
夏无且再三叮嘱让洛伊依不要冲动:“伊依,切记为父的话,不要冲动,有任何事情记得回来说与为父,我们一起商量。”
“嗯,我知道了义父,我先走了。”洛伊依骑着追风离去。
“父亲,我怎么觉得我们来到秦国麻烦日子更多了呢?”夏玉房吐槽。
“阿房,想要在一个地方站稳脚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有足够强大的能力,能处理一切突发事情的能力。”望着已经消失的背影,夏无且浅浅叹了口气,“难为伊依了。”
来到宫中,洛伊依被寺人引到了庄襄王处。
“臣女洛伊依拜见大王。”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伊依姑娘身体如何了?”
“多谢大王挂念,臣女身体已然好多了。”
“那便好,想必那事情不韦先生已经跟伊依姑娘说过了吧。”
“是的大王,不韦先生已经跟我都解释清楚了,臣女之意是同意前往边境前线驻守。”
“伊依姑娘不再考虑一下了吗?毕竟你是个女娃娃。”
“大王不必再考虑了,我主意已定,但是我有一个疑问想要问大王?”
“哦?你说来听听?”
“大王为何不派一个不起眼的下人前往前线呢?我这么一个女子,这么的惹眼,岂不是我前往驻守后便会引来很多双眼睛暗中窥视。”
庄襄王放下手中的书简笑了:“哈哈哈,伊依姑娘思量的倒是很周详啊,因为你的惹眼就是寡人需要你的原因。”
“因为惹眼?”洛伊依不解,她转了转眼睛,然后恍然大悟,“臣女明白了,臣女能将那些暗中有不当心思的人的视线吸引到前线去。”
“朝堂中的掣肘太多,立后之事,和不韦先生立相之事各方的牵扯太多,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寡人的身上,这对夫人,不韦先生和政儿将来都不利,你也知道了寡人的身体,寡人只能将将来的不利的隐患扼杀在萌芽中,将来定是夫人与不韦先生辅政,所以你能理解吗?”
“臣女明白,但大王,您,您为何如此信任我?我只是一个稍懂拳脚功夫的野丫头而已,臣女有些不解。”
“寡人能看的出来,你的志向并不在内宅之中,更不在后宫纷争之中,你在赵国之时,寡人便对你有所耳闻,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能做此作者,绝不是凄凄切切的小女子。”此时,庄襄王从案上拿起一本书简让寺人递给了洛伊依。
洛伊依接过书简仔细的看着。
“大王,这,这,这是不韦先生写的吗?”
“对,从你入秦那时开始,不韦先生便觉得你定有大将之资,让寡人定要将你留在秦国,所以先前的一些事情有对你的试炼考察,也有对你对秦国的忠心的考量,现在你便是我秦国的一把利刃。”
洛伊依不觉心中有一丝后怕,但隐隐的又有一丝激动。
“大王,臣女感激大王的信任,为的将来大秦能一统天下,能让百姓融为一体,臣女责无旁贷。”
“好好好,那你择日便启程前往前线驻守,且从公士一级开始吧。不韦先生,你还担心什么吗?”
“嗯?不韦先生?他也在?”洛伊依看着只有自己和庄襄王还有两个寺人的大殿内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哈,大王,臣没有什么担心的了,”吕不韦从帐幔后走出来,“洛姑娘果然不会让我失望。”
“是啊,伊依姑娘虽为女子,但那种不服输的劲头不比男子差。”
“大王,你有打消顾虑了吧。”吕不韦笑着回应庄襄王。
“寡人没有什么顾虑了,不韦先生,后续就由你来安排吧。”
“诺,大王,那我便带着洛姑娘告退了。”
吕不韦带着洛伊依离开了大殿。
走在路上,洛伊依看着一路一言不发的吕不韦,想要张口问什么却总是张不开嘴。
见一直纠结的洛伊依,吕不韦主动挑起话题:“伊依姑娘是想问什么吗?”
“额,我,我就是想问,不韦先生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
“哈哈哈,洛姑娘,像你这样的稀世珍宝,我可不会错过的,定不能让明珠蒙尘。”
“您说的太夸张了,我不过是一个只会刀枪剑戟的女人罢了。”
“不必妄自菲薄,我随你一同回府,我要和你父亲说你前往前线驻守的事宜,你要尽快出发,最好今夜就走。”
“今夜?”洛伊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急的吗?”
“明日朝堂上定有一场恶战。”
洛伊依闻言便沉默了下来。
二人回到夏府,吕不韦跟夏无且说着目前的情况,和洛伊依需要尽快离开咸阳。
洛伊依回到房间里开始收拾自己的随身行李。
“伊依,真的必须去吗?”夏玉房哽咽的一同为洛伊依收拾行李。
“是啊姐姐,为了夏家,也为了大秦,我必须得去。”洛伊依将包裹系紧。
秋日傍晚的阳光洒落到屋顶,一切都成了金色。
洛伊依和吕不韦走出府门。
“伊依,把这些药带上,在军队里难免跌打损伤,这些药对刀剑之伤有奇效,记得受伤了要用啊。”夏无且将装满药的布包放到了追风的背上。
“伊依,我给你拿了些点心和替换的衣物,追风背上我还给你装了一个披风,等过几日天凉了就带上它。”夏玉房抹着眼泪。
“谢谢父亲大人和姐姐,伊依此去不知何时能回来,父亲和姐姐切莫伤怀,伊依定然会保重自身的,我会好好守护夏家的。”
“夏大人,时辰不早了,我便带着洛姑娘走了。”
洛伊依牵起追风和吕不韦离开。
走出几步之远,洛伊依突然回身,她站在府门外郑重的跪下,给夏无且叩头行礼:“女儿感谢父亲大人多年的悉心教导养育,若无父亲大人,伊依或许早已命丧兽口,今日伊依叩别父亲大人,女儿定会守卫夏家的。”随后转身离去。
夏无且看着洛伊依,眼泪不觉从脸颊滑落,一旁的小厮和下人也为着这一幕落泪。
“伊依,若有难处了,记得回家!”
声音渐行渐远,洛伊依却不敢再回头。
来到吕府,吕不韦又给洛伊依带了一些书简和前线用的上的东西。
“洛姑娘,行程仓促,你先行动身,我会让碧游跟着你一起前去的,碧游是我的近身侍卫之子,今后他就跟着你了。”
“多谢不韦大人。”
“他比你年长三四岁,以后有何难处就跟他说便可。”
“碧游先生,今后就多劳烦您了。”洛伊依冲着碧游作揖。
“洛姑娘不必客气,也请洛姑娘多多指教。”
此时吕不韦拿出一个符节:“这是可以调动黑水台暗卫的兵符,黑水台是直属于大王的暗卫势力,除了大王不受任何人差遣,凭此符才可调动暗卫。”
“您这是?”
“大王说了,不要太为难你。”吕不韦笑着说。
洛伊依珍重的收起符节:“多谢大王关心,如此隐秘的存在,竟然让我一个孩子驱使,是不是太不慎重了。”
“大王自然有他的考量,你就收下吧。”
交代好事宜,洛伊依和碧游二人趁着夜色准备驾马出城。
来到城外走在官道上,洛伊依总觉背后有人跟踪,她故意在前方停下,而身后的人却并未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向洛伊依走去。
“唰!”洛伊依拔剑向身后砍去。
“伊依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公子政?”洛伊依有些震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在宫里吗?”
“伊依,如此大事为何不告知于我?若不是我在不韦先生处得知,今日便也无法送你了。”
“事从权宜,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所以没来得及告诉公子政,您还是早些回去吧,虽然这里是官道,但夜里也不一定安全,万一出事呢?”
“无事,伊依,我大概知道你为何要去驻守前线,只是一样,你定要护好自己,且我也会去探望你的,最近朝局不稳,因着阿母立后之事和不韦先生立相之事,朝臣总有微词,我最近也被父王带着旁听朝政,伊依,有事定要给我修书,知道吗?”
“多谢公子政,我知道了,你放心,不韦先生给我派了碧游先生,定会无事的。”
嬴政看着牵着马的碧游上前道:“碧游先生,伊依就劳烦您多多照顾了。”
“公子政不必如此,这是属下应该的。”
“伊依,”嬴政情难自抑,他轻轻拉起洛伊依的手,小声对她道,“伊依,你定然知道我的心意,我本意并不想让你离开我身边,但你并非瓮中之鱼,所以我会在此等伊依,希望将来的一日,伊依能接受嬴政之心意。”
洛伊依脸颊微微发热,她抬眼看着嬴政:“公子政,我,我知道了。”
嬴政松开洛伊依的手,从身后的包裹中拿出一副袖箭:“伊依,前几年给你的那副袖箭已经不合适伊依了,我又给伊依做了一副,你带上吧,以备不时之需。”
洛伊依接过袖箭:“公子政多谢你,你,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好吗?”
“嗯,”四目相对间,二人不觉的沉默了一瞬,“咳咳,伊依为了大秦如此牺牲自我,我定然也会为大秦而努力的。”
“噗~”洛伊依看着有些腼腆的嬴政笑出了声,“公子政快回吧,万一大王有事找你呢,别耽误了政事。”
嬴政不舍的看了看洛伊依,他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随后跨上马:“伊依,每三日便给我修书一封,让我知道你平安。”
洛伊依也跨上追风道:“嗯,公子政保重自己,帮我照拂夏家,等我回来······”
洛伊依的声音渐行渐远。
嬴政看着消失在地平线的二人:“伊依,我会等你的,待你在军营里落定,我一定去看你。”
洛伊依和碧游二人赶了三日路,终于在第三日下午来到了边境守军之地。
来到军营中,士兵们都井然有序的操练着。
“你们两个是哪儿来的?”一个瘦高的士兵上前询问二人。
“哦,这位士官,这是我们的介绍信。”碧游从自己的包裹中将吕不韦写的介绍信拿了出来。
士兵将印泥除去,打开查看:“哦,原来二位是吕大人举荐过来的,失敬失敬,请随我来。”
二人登记造册后,对着士兵来到了下榻的营帐。
看着众士兵睡觉的大通铺,洛伊依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