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也的死讯在长安传开,本该是震动十里,但那消息却像是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压制着,只在权贵人家的茶余饭后游走。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曹也的尸体是从州府后院抬出来的,如果是普通州府的后院,那也算一件大新闻,可长安州府的后院,住着公主和驸马爷,所以这事就到不了寻常百姓家。
关于曹也的死亡,坊间流传着多种说法,但他儿子曹刚到了长安之后,只得到一个顽疾突发的说法。曹刚当然不信,他在洛阳手执宫内护卫朗的法戟,早就听说有一封联名举荐信从长安送来,信里举荐的就是他父亲曹也,身为儿子他当然知道父亲的能耐,所以写了一封书信劝他自辨轻重,不要卷入权力的游戏中!可去的信还没送到,就有一封五百里加急从皇宫传到家里。
信上说的,就是曹也暴毙的事情。
曹刚披麻戴孝去行宫苑问说法,曹真却拒口不提这件事,只是一味的帮着安排后事。因为在当天晚上,夏侯楙就带着曹也的尸体到了行宫苑。
他让人抬着尸体停在大门口,自己则进去面见曹也和曹爽。
“我只是晚回来一会儿,就听到曹也对公主有非分之想,况且当时公主正在泡浴温泉,他一个做叔父的人,就应该避而远之……我也是一时情急,没忍住下了手,主要是怕皇室的威严受到挑衅。”夏侯楙威风凛凛的站在堂下,根本就不是来说明问题,而是来谈条件的。
曹真皱着眉头,目光里充满疑惑,“我知道他游手好闲,好纨绔,好色……没想到他还有这个色胆!”曹真的话虽然是肯定陈述,但语气中带着怀疑。
夏侯楙就把目光看向曹爽,曹爽的一只手撑在眉头,做出不予理会的哀愁感。实际上他心里在想,长安这块骨头这么难啃么,连皇上的老叔叔他们都敢动手!接下来还能找谁去办事呢。
“这件事发生以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来说说情况,还请大司马拿个主意吧,就是要治我的罪,我也供认不讳!”夏侯楙看到曹爽的状态,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死了就死了,还治你什么罪,大军压境之际,接连处置州府和长史,岂不是让诸葛匹夫笑话。这事情就这样吧,他本身也犯了不少错……”
曹真的话还没说完,曹爽就开口说道:“事情是可以就这么算了,但毕竟是我曹氏宗亲,总还是要有个合理说法的吧。”
曹爽此话一出,曹真立刻把眼神落在夏侯楙身上,实际上这句话他也想说,可曹也跟他牵连的很深,如今曹也死了,那些能构成渎职,受贿,包庇的罪名,统统也就消失不见了,对他来说,这是一件顶好的事情。
“那公子以为,该以什么说法合适?”夏侯楙冷篾的看了曹爽一眼,眼神里满是我等的就是你的意思。
曹爽被这眼神吃了一惊,当即冷笑着说道:“我认为合适不合适,恐怕不重要吧,夏侯州牧在动手前,应该就想好说辞了吧!”
夏侯楙笑着低下头,往曹爽身边走了几步,玩味十足的说道:“动手之前我大概想了想,但是没想好,不过~来的路上我想好了,就说他是突发顽疾暴毙身亡!如果他家人实在追问什么症状,那就把他临死之前说自己利欲熏心受人指使的症状说个明白,我愿意签字画押为曹公正名!”
曹爽被这几句甩在脸上的话,说的哑口无言,心里难怪夏侯楙如此硬气,原来是曹也这个没脊梁骨的鼻涕虫出卖了自己。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尴尬地皱起眉头,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一帮被他和曹叡称之为迂腐的老政客。
“行了,我看这么说就可以,曹也也有60多了,这个年纪有点意外也很正常,死者为大,那些过去的就让他们过去吧,给他落个好名声,风风光光的葬回许昌老家去。”曹真看出了两人的端倪,知道儿子曹爽又背着自己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强压着心底的怒火,劝走了火力十足的夏侯楙。
整个厅堂里就剩下父子俩,曹真咬着嘴唇看着曹爽,他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把冰冷的目光的落在儿子脸上。
“他也太过于嚣张了,不管怎么说曹也也算是皇亲国戚,当今圣上的叔父,他竟然说杀就杀了!”曹爽心里憋着一股火,无处宣泄。
“他以前不嚣张,站在我面前话都说不利索,但今天他就这么嚣张了,你猜是为什么!”曹真淡淡地笑着。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就是怪我没给你提前打招呼么,我做的是圣上吩咐的事情,我们路线不一样……”曹爽放低了姿态。
“为父不在意你的什么路线一样不一样,为父在意的是,你这么下去,迟早会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碎!你有没有想过,从许昌到洛阳,青壮派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你整天受到皇上密诏……爽儿,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曹真说完这一句,就起身走出厅堂,留下曹爽暗自不爽。
夏侯楙从行宫苑出来,浑身畅快!一天前他从行宫苑碰壁出来,回到州府公主又在小皇家园林内与乐人厮混,他当时就心火上头,差点晕眩跌倒。冷静两分钟后,他决定快刀斩乱麻解决眼前的困境。
于是他趁着公主苟合时闯进屋内,拿下那个荒淫无道的女人,让她配合自己斩杀曹也。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公主就像是被人擒拿住的小白兔,完全没有了往日暴戾的脾气。
除掉曹也,震慑曹爽,接下来的事情,就只等着夏侯晚全力推进西街拆迁!
曹刚一脸委屈的告别了曹真,正要遵照指示回去筹备往许昌的事情,却被曹爽拉到偏僻地方说话。曹爽能说什么呢,无非就是挑拨曹也和夏侯楙的关系,有意无意的让曹刚知道,夏侯楙就是他的杀父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