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骤然失重感让芸娘心跳加速,脑子一片空白,她徒劳的紧闭双眼等待痛楚来临。
想来地上有那么多人垫着,应该摔的不会很疼,她苦中作乐的想。
孰料,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一双手从天而降接住了她。
这种熟悉的触感……
芸娘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一张色彩鲜艳的恐怖面具。男人狭长深邃的眼眸隐藏在面具下,淡淡瞥了她一眼。
是他?
紫盈紧追不舍,一剑刺向男人后颈。
谁知就在她险些将剑刺入皮肉时,一个流民不顾生死的直直撞到她剑上。
时机转瞬即逝,绿袍男人趁此机会抱着芸娘转瞬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十几名黑衣人齐齐落在万祥寺房顶。
“你们来晚了!”
紫盈气的一剑捅穿碍事之人的脖子才怒道,“速去通知主子,夫人在万祥寺被人掳走了。”
其中一名黑衣人应声而动,几个起跃间不见踪影。
“留下两人善后,剩下的人随我一间间房子的找,务必要找到夫人。”
“是。”
男人抱着芸娘如若无物的走进一间庄严肃穆的金身佛像房间。
“周尧均?”芸娘压低声音,“你现在和洪连教的人搞在一起?你到底想做什么?”
抱着她的男人脚步不停,径直走到佛像背后。
她可不是来当阶下囚的!
芸娘见他不答,不顾腿上的伤势,奋力挣扎,“放我走,我要回去照顾妍儿。”
此言一出,男人脚步微顿。
她抓紧时机,强行挣脱男人桎梏跳到地上,“不管你如今在做什么我都不关心,我现在要离开这里。”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回到李燕归的身边?”
那张恐怖的面具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本就狰狞的面目更加恐怖,男人步步逼近,把她抵在佛像身上。
芸娘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妍儿若醒来看不到我,会哭的。”
虽然隔着面具,芸娘却隐隐感受到了面具后男人讽刺的笑容,“多日不见,你越来越会示弱了。”
她摸不透男人的意图,赔着笑脸道,“我今日只是误闯而已,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
“可以。”
男人微微昂起下巴,猝不及防出手把她按在佛像上,随后覆了上去。
“滚开!”她抬手就打。
可是她的攻击被周尧均轻轻松松拦下,而后双手被缚于身后。
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紧绷。
身后之人也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颤抖。
她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被周尧均拦腰捞起再次。
芸娘咬破舌头,用疼痛让自己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平静。
“现在可以放我离开了吗?”她脸上无悲无喜,一片漠然。
戴着面具的男人抚上她脸颊,“怎么没哭?”
我为何要哭?
哭哭啼啼的好取悦你吗?
她咬紧牙关,“我要离开。”
男人不置可否,衣着整齐的他将赤裸雪白的女子禁锢在怀里。因芸娘背对着他,两人均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
久久听不到回应,芸娘正欲追问,那双骨节分明在她脸上流连忘返的手,突然板住她肩头让她转过身与男人面对面。
“让我走。”她仰着头想看清男人隐藏在面具下的脸。
“对不起。”
周尧均用手掌遮住她双眸,满含依恋的吻落在她唇上,“别怪我。”
怪你什么?芸娘满心疑惑。
可惜还不等她问出心中疑问,男人一个手刀砍在她脖子上,随即女子软软的倒在他怀里。
空气中黏腻芳甜的味道让她呼吸困难。
“滚开,”
她大脑混混沌沌,一片乱麻。
身子仿佛被千斤重的滚轮压过,让她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喉头干涩难言,只说了一句话就动痛楚不堪。
有人掐起她细腰喂她喝茶,一杯温热茶水下肚,芸娘总算捡回半条命。
只是眼前仍旧朦朦胧胧,让她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眼前似乎有亮光闪过,芸娘闭眼喘息片刻,尝试自己坐起身。
显然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她浑身软绵绵的,连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
“紫…盈…”一张口,喉头好似被粗粝的砂石磨损,痛的她再难说下去。
身形魁梧的男人赤裸着精壮又布满伤痕的上身,默默给她递了杯茶水。
芸娘眼前阵阵发黑,只以为这人是周尧均,待“咕嘟咕嘟”喝完茶水,她有气无力的趴在床沿上大口喘息。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送你回哪儿?”
男人浑厚低沉的声音让芸娘霎时头皮发麻。
她以一种极其缓慢的姿态缓缓抬头,不可思议的望向声音所在地。
明亮简单的屋内,曹蛟赤着上身,端坐一旁。
他的胸前腰腹以及两臂,均布满蜿蜒交错的陈旧疤痕。这些斑驳的疤痕耀武扬威的在他身上留下重重痕迹,让人不忍直视。
芸娘只觉如坠梦中,眼前一切仿佛让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令人绝望的上一世。
她如天真懵懂的孩童傻傻道,“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现在是庆元几年?”
床上女子薄纱勉强遮住臀部,露出美丽勾魂的蝴蝶骨。她因力竭,勉力用双臂支撑起上身,越发显得玉乳浑圆饱满。
此刻,那双含情水眸不安的眨了又眨,满头青丝倾泻而下,显得她一派楚楚可怜。
“我这是又回到上一世了吗?”
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曹蛟以为她受惊过度失了心神,笨手笨脚的抚摸她头顶,“别怕,没人会伤害你。”
不同于男人粗犷冷厉的外表,他的手掌奇异的带着温暖之意,芸娘呆呆傻傻许久才终于明白。
“现在不是庆元年间,是盛同二年,是不是?”
她没有回到上一世。
她仍然在这一世。
只是,这一世,她依然被送给了曹蛟。
上一世是徐进才,这一世,是周尧均。
怪不得昏迷前,他说对不起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兜兜转转数年,小心谨慎数年,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真是可笑,唐芸娘。
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