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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芸娘可真是心地善良,博施济众。”他捧场的挑眉夸赞,而后唇边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无奈,“只是,流民聚集之地时有争斗,你日后切不可再靠近他们。”

“我晓得。”芸娘歪头望着他,“晋书·食货志曾言,百官饥甚,比屋不见烟火,遂饥人自相啖食。我又怎会明知故犯?”

“哦?”李燕归坐直身子,眸带惊喜,“我的芸娘还真成个女秀才了?”

什么女秀才?寒碜谁呢!

芸娘拼命压制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不轻不重哼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如今可不是从前那个大字不识的唐芸娘了,我会的可多着呢。”

李燕归被她神气活现的骄傲小模样逗得开怀大笑,“是是是,我的芸娘如今可真让人大开眼界,日后我定然不敢再小觑娘子。”

芸娘被他轻佻畅意的语气逗的羞红了脸,自觉被看轻的她不满的用粉拳捶了他两下。

她如此不堪一击的战斗力很快被男人击溃瓦解,两人你来我往的闹做一团。

至于蒋家递过来的投名状,李燕归对此是何想法,她也识相的没有追问。

只是自此之后,芸娘就吩咐紫盈多多留意外府外的动静,好告予她知晓。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涌进幽州城的流民越来越多。

端亲王府从每日五人出去施粥,到后来增加到每日十人,再至后来每日须有二十余人才能勉强维持住粥棚的秩序。

万祥寺一切如常,紫盈并没有打听到什么动静。

直到开春后的某日,紫盈带回来个让她坐立难安的消息。

陇西王不日将率军回国都。

“接二连三发生税银被劫之事,朝中渐渐有人不满,都道世间谁人敢劫陇西王的车队,说不得是贼喊捉贼。”

西北大定已十余年,陇西王手握重军,每年的粮饷粮草支出就需国库拨下大笔银子。

若说战乱不休,烽火连天朝廷为此支付大笔军饷无可厚非。可是如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万邦来朝,朝廷还年年养着这批大军,便引得一些有心之人不满。

到底是哪些多嘴多舌的官员说的?

芸娘恨不得把他的头敲烂!

曹蛟手握重军,不起兵谋反就该暗自窃喜了。居然还有官员敢嫌弃他军饷用的多!!???!

也不知九族有多少人?说话这么嚣张?

一旦曹蛟篡位成功,第一批死的就是这些多嘴多舌的官员。

“唉,知道了。”

芸娘头疼的扶额,她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为什么又要开始提心吊胆的生活?

“明日起,闭门谢客,谁来我也不见。”

“遵命。”

紫盈的好处就是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执行的干脆利落,绝不会多问。

这就导致第二日上门求见的蒋珂被拦在了府外。

眼前这座曾是瑞亲王府的端亲王府邸,从前蒋珂三不五时便登门与李二会面。

周尧均和安国公府势同水火,在外的别院又时常养着女人。蒋珂家里父母兄弟姐妹一大堆,不好时常打扰。

瑞亲王府下人虽多,主子却只有两个,其中一个主子还不理事。剩下的主子李燕归就是老大,故而三人相聚时,时常选在瑞亲王府。

蒋珂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拦在这座府邸之外。目之所及皆是陌生的小厮和护院,他顿了片刻再次道,“烦请通秉一声。”

“蒋公子请回,夫人说了谁也不见。”

蒋珂抬眸望了眼紧闭的朱红大门,转身离去。

幽州城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身处的幽州城变得越来越陌生冰冷。

街上门可罗雀,萧瑟冷清。

闹的越来越凶的流民前两日被官府强行轰到城外了。可是即使如此,那些饱受流民之苦的铺子也不敢再开门迎客。

巷尾深处有十几只野猫在啃食着什么东西,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白衣公子落寞的瘫在马车里,一遍遍在心底问自己,蒋珂,你多年寒窗到底是为什么?

他素衣胜雪,眉目如画,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痛苦和纠结。

若被外人看到堂堂蒋公子如此随意的瘫坐在马车上,定会惊掉下巴。因为蒋珂无论何时何地都正襟危坐体态轩昂,从没有松懈过。

虽出身钟鸣鼎食之家,蒋珂却自小崇尚孤臣贤臣,立志要做青史留名的直谏之官。为此他以身作则,时时警醒自己不可以势压人,沾染过多权宦的恶习。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他苦读十几载,几乎把这句话刻入骨髓。

可是真的有大批流民出现在他面前,他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他们死去,任由他们被驱逐被践踏被残食。

他浑浑噩噩返回老师住处,“扑通”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声音哽咽,“夫子,我想出仕。”

方大儒从未见过弟子如此失态,当即起身相扶,“起来说话。”

待他扶起心爱的弟子,这才发现弟子眸中含泪,满面悲戚。“今日何故如此,莫非有什么隐情?”

蒋珂只摇头不语,他无法对恩师说出自己的所有想法。因为他想出仕,并非只为一展抱负,还,还,还有自己的私心。

无论是曾担任冀州刺史的周尧均,还是如今大权在握的李燕归,一介白身的他都及不上,如今更是连见她一面都难。

所有人都面目全非越来越远,只有他仍在原地踟蹰不前。

仅仅两年而已。

他也才十九,为何他的心再也无法归于平静,无法静下心跟着恩师学习,反而疯狂想尝试权利的滋味?

如果有一日,他能护她周全,能将她纳入羽翼下,就不会再被拦在门外了吧?

如果他身居高位,就不会眼睁睁看着黎民百姓受苦而无能为力了吧?

“唉,”方大儒摇头叹息不止,“珂儿,你是我最喜爱的弟子。你素来心思澄澈蕙心纨质,我盼着你出书立传成为一代大儒,承接我的衣钵。为何如今想不开要出仕?”

“徒儿愧对恩师栽培,”蒋珂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愧,“请师傅恩准我出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