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皓满口应下周尧均未宣之于口的要求,两人相谈甚欢的聊了会儿,周尧均才止住话题,“不知蒋公子可在府上?”
“在,我那外甥如今正在府上小住。”
“哦?”
小住?
“他受大人所托,照看大人的如夫人,却让如夫人受了惊吓。我那外甥自觉有愧大人信任,故此近日长留霸州,时时注意如夫人安危。”
“是吗?”周尧均垂眸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蒋公子素来君子端方,能与之相识是我之幸。”
崔皓没料到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刺史大人居然对蒋珂的评价这么高。当即喜不自胜的提议,“不如请蒋珂过来陪大人叙叙旧?”
周尧均嘴角的笑转瞬即逝,他豁然起身,“时候不早,改日再与蒋公子一叙。多谢崔大人款待,我就不多留了。”
还以为刺史大人登门是兴师问罪的,原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崔皓恭恭敬敬送走刺史大人,待周尧均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挺直腰杆一挥袖子怒道,“让张言来见我。”
张言是府中幕僚,往日就时常与白管事不对付。
两人都是崔皓的信任之人,崔皓许多秘而不宣的事皆由张,白二人私下处置。
如今白管事已死,张言则一跃成为了崔皓手下第一人。
“小的参见大人。”
书房中,张言规规矩矩给崔皓磕了个头。
近日崔府上下都行事万般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概因满府上下皆知,白管事作死得罪了冀州刺史,连累崔大人也提心吊胆多日。
张言收到崔皓的口信儿也是心里直打鼓,故此不敢懈怠,把头磕的发出一声闷响。
“白万兴阖府上下共计多少人?”高坐红木彩漆雕花椅的崔皓捋须问道。
“禀大人,白万兴妻妾二十五人,名下孩子共三十三人,城中共计七处私宅,总计仆役五百八十八人。”
“呵,一介管事,过的比我这个朝廷命官还逍遥。”崔皓冷哼一声,轻描淡写的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家眷尽数处理,仆役命人牙子远远发卖了。”
这是要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张言和白管事斗了二十年,万万没想到白万兴居然会死于美色。
死便死了,妻妾孩子居然也被连累的尽数随他而去。
真真是……
张言物伤其类,身子抖了一下,重重磕了个头,“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
“唉,”崔皓从紫檀木书桌后起身,亲自俯身扶起张言,“不是我不念旧情,实在是万兴得罪了他惹不起的人。日后你也要引以为戒,万不能行事无所顾忌,明白了吗?”
“多谢大人提点,小的明白。小的一定尽心尽力为大人办事,断不会和白管事一般在外招惹是非。”
“明白就好,去吧。”崔皓摇头叹息不已,“那几处宅子都是民脂民膏,你看着处理即可,不必回我。”
这可真是天降横财!
张言不料有这种意外之喜,那白万兴敛财手段了得,不知府上藏了多少金银珠宝。
大人的意思,莫不是说那些珍宝都赏赐给自己了!????
原本还垂头丧气胆战心惊的张言霎时精神抖擞,“多谢大人,小的一定把事情处理的妥妥帖帖,必不会让大人失望。”
崔皓捋须浅笑,微微颔首。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即便不是天子,只要上位者一句话,便可令普通百姓家破人亡,流血千里。
芸娘心情郁郁的看着众人收拾行装。
即使心里万般不情愿,她也不能做出任何不满的表情。
周尧均负手而立,语气淡淡,“都退下。”
正托腮叹气的芸娘看到他出现,眼睛瞬间亮晶晶的,“夫君你谈完事情了吗?”
“嗯。”男人在外万年不变的倨骜不驯和冷淡疏离,只要一见了她,立刻消散无踪。
芸娘笑着扑进他怀里,踮起脚尖双手攀上他脖颈,“夫君,我好想你。”
“你一离开我,我就想你。”
她毫无愧色的说着情意绵绵的假话,香舌试探性舔舐男人的喉结。
男人喉头滚动,单手托起她屁股。
芸娘双脚离地,惊吓之下,双腿自发缠上他腰腹。
“别勾我。”
他呼吸急促,不轻不重咬了口芸娘红唇。
芸娘不退反进,嘤咛一声,伸出红艳艳小舌头舔了舔他的薄唇。
战火一触即发。
周尧均用尽所有自制力才推开勾人魂魄的小妖精,“你身子弱,别再勾我了。”
此言一出,芸娘鼻子一皱,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哭的楚楚可怜,“我不能为夫君分忧,夫君是不是要去寻别的妹妹?”
“夫君在冀州是不是房中又添了好几个美人?”
“我知道我不该小心眼儿,可是,…我不想夫君被别的女子勾了去。”瓷白如玉的小脸滑落两行清泪,她握着周尧均的手覆上自己满面泪痕的脸。
“夫君能不能只喜欢我一个…”
眼泪浸湿手掌,他手心都是湿漉漉的泪痕。
周尧均整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让他险些不能呼吸。
他用有些粗粝的掌心擦掉芸娘脸颊泪水,语气堪称轻柔,“冀州并没有什么美人儿,我只你一个。”
不管事情真相是什么,只要他还愿意哄她骗她,就证明他还没有厌烦她。
芸娘心里大石落地,把脸放在他掌心轻轻摩挲,“我相信夫君。”
她像只乖巧听话的猫咪,极尽讨好求欢之能。
从没有那个女人能轻而易举牵动他心神,让他如此放不下。
罢了,既然她这么爱吃醋,就先宠着吧。
翌日,下人们照旧忙忙碌碌打包行装。
芸娘亲自去探望采月,采月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她淡淡一笑,“多谢姨娘记挂,我明日可随姨娘一同上路。”
“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还是养伤要紧。我身边不缺人手,你不必急着回来伺候。”
“多谢姨娘心疼奴婢。”
“我就是来你看看你,没什么旁的事。”芸娘边说边起身,“你继续躺着吧,我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