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君邛目光如炬,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着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只见此人面容略显沧桑,带着几分岁月的痕迹,但那眉宇之间却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气质,身形挺拔,器宇轩昂,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就在这时,那人自报家门,声音洪亮而清晰。刘君邛一听这名字,心里猛地一惊。
好家伙,这人竟然就是声名远扬、威震八方的裴行俭!刘君邛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双手抱拳,面含笑容,恭恭敬敬地说道:“原来是裴大人呐,你的大名我可是早就如雷贯耳啦,今日得见尊容,真是三生有幸啊!”
裴行俭听闻此言,面露疑惑之色,好奇地问道:“哦?刘大人竟知晓在下?不知从何得知呢?”
刘君邛眼珠子一转,迅速编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实不相瞒,裴大人,我的大师兄乃是苏定方。不知你可曾听说过?”
裴行俭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满脸惊喜之情。他二话不说,连忙弯下腰去,对着刘君邛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口中说道:“哎呀呀,原来刘大人竟是我的小师叔呀!师叔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刘君邛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虽然知道裴行俭是苏定方的徒弟,但着实没有料到,此时此刻裴行俭已然正式拜师入门了。
刘君邛赶紧伸手将裴行俭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哈哈,裴大人快快请起,莫要如此多礼啦。咱们这般行礼参拜,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俩不分长幼尊卑,乱了规矩呢!”
裴行俭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大声说道:“哈哈,师叔啊,您可别光看我的长相就觉得我年纪大啦!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如今才不过二十五岁而已哟!”
刘君邛听了这话,心里不禁暗暗吐槽,这哪里像是二十五岁的人呐,瞧着起码得有快四十岁了吧!而且居然还比那薛仁贵要年轻四岁,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刘君邛一脸狐疑地开口问道:“那你究竟是何时拜入苏师兄门下的呀?”
裴行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是三年前的时候啦,也就是贞观十四年。”
刘君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哦,原来如此,没想到时间这么早呢。那我再问问你,你现今为何会在长安令府衙里任职呢?眼下正值清明长假期间,别人都放假休息去了,你咋还在这里值班呀?”
裴行俭微微一笑,耐心解释起来:“前些年的时候,我有幸被授予了左屯卫司仓参军一职,一直在张士贵大人麾下做事。
后来承蒙上级赏识,又将我调任至屈突盖大人的属下,主要负责协助屈突盖大人处理有关长安治安方面的各种事务和文书工作。
昨日正好赶上清明节,我早就提前给家父和家兄完成了祭祀事宜。况且现在家里也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待在家里也没啥事情好做的,倒不如干脆来到府衙这边帮忙处理公务呢。”
刘君邛听到这番话后,心中涌起万千感慨。想当年,裴行俭的父亲裴仁基和兄长裴行俨在大唐开国之际便英勇捐躯,只留下年幼的裴行俭这一棵独苗。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五六岁的懵懂孩童,却要面对失去至亲的巨大痛苦,独自踏上成长之路。
令人惊叹的是,裴行俭自幼聪慧好学,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过人的天赋,通过自学不断积累知识。
待到成年后,他毅然参加科举考试,并成功入选为官。
或许是上天眷顾这个身世坎坷的孩子,不久之后,他竟被战功赫赫的苏定方相中,收为门徒,得其真传。
时光荏苒,当唐太宗李世民亲征高句丽时,裴行俭接替屈突盖出任长安令一职,开始展现出非凡的治理才能。
然而,世事无常,后来由于坚决反对武则天立后之事,他与长孙无忌暗中商议对策。不幸的是,此事遭人告发,最终导致裴行俭被贬谪至遥远的西州。
尽管命运多舛,但裴行俭并未因此而消沉。在西州期间,他忍辱负重,默默积蓄力量。终于,在大唐灭高句丽之战的前一年,他迎来了转机,被擢升为安西都护,总管西域事务。
自此以后,裴行俭如鱼得水,纵横驰骋于广袤的西域大地之上。他屡次率军出征,屡战屡胜,威名远扬,震慑西北诸部,成为大唐高宗后期稳定边疆局势的中流砥柱。
可惜天妒英才,好景不长。公元 682 年和 683 年,裴行俭和薛仁贵两位大唐初年的名将先后离世,仿佛奏响了一曲悲壮的挽歌,也标志初唐着那个英雄辈出的时代渐渐落下帷幕。
刘君邛从纷繁复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目光转向身旁的裴行俭,缓声道:“裴大人啊,你瞧咱俩这关系可不一般呐!虽说按辈分来讲呢,我算是你的师叔,但实际上您可比我年长不少呀。所以嘛,要不咱们就别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啦,各自称呼彼此便好,我唤您一声‘裴兄’,不知意下如何?”
裴行俭闻听此言,先是一愣,继而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小师叔啊,若是让我师傅知晓此事,恐怕非得扒掉我一层皮不可哟!”
刘君邛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豪气干云地道:“无妨无妨,如果他真要怪罪下来,你尽管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便是。”
裴行俭见刘君邛如此不拘小节,不禁点了点头,应道:“成,那万一师傅怪罪,我可就真不客气啦,全赖小师叔您顶着咯。”
说笑间,刘君邛面色一正,切入正题:“哦,对了裴兄,今儿个我特意前来这长安令衙署,实则是为了同我身侧的这些乡亲父老签订一份契约。
这不寻思着找长安令府衙给咱做个见证,也图个安心踏实不是?却不知您这儿能否在这份契约之上加盖官印呢?”
裴行俭颔首作答:“自然是可行的。依着咱大唐贞观律例,但凡在契约上头盖有朝廷印章者,皆受朝廷庇佑,并予以强制施行。如此一来,这份契约便可保无虞矣。”
白蜡村里正此时赶忙插话道:“原本啊,咱们村本想着能跟刘大人您直接击掌盟誓就好啦。可谁知,刘大人您坚持非得要朝廷盖印才成呐!”
只见那刘君邛不紧不慢地回应道:“若是些微小事、小额约定,我与诸位乡亲击掌盟誓倒也无妨。
然而此次咱们之间的交易,涉及的钱财可不是小数目,足足有上万贯之多呢!所以去找朝廷盖印,一来是保障我的利益不受损,二来也是为了给各位乡亲们一个安心呐,如此这般,大家心里都踏实,你们说是这个理儿不?”
里正一听这话,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不住地点头应和着,尤其是当他听到刘君邛提及交易金额高达万贯时,那双眼睛笑得简直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一旁的裴行俭不禁被这位小师叔的豪迈手笔所震撼,心中暗自惊叹不已,当下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急忙对着刘君邛以及那几位村民拱手作揖道:“哎呀呀,真没料到小师叔您竟有如此惊人的手笔,照此情形来看,确实应当找朝廷来做个见证才妥当。
此地人来人往,着实不是个谈话的好去处,不如诸位随我一同移步至衙署里头再慢慢详谈如何?”
刘君邛和那些村民们纷纷颔首,表示同意,于是便跟随裴行俭一道迈进了长安令衙署的大门。
一行人走到了正堂,只见裴行俭气定神闲地坐在主位上,他微微抬手,示意身旁的小吏赶紧去准备茶水招待众人。
不一会儿,几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香茗便被端到了客人们面前。
此时,刘君邛已经从怀中掏出纸笔,开始亲自拟定契约。他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奋笔疾书,不多时,一份条理清晰、条款详尽的契约便跃然纸上。
裴行俭接过契约,清了清嗓子,然后用洪亮而又清晰的声音逐字逐句地念读起来。
那些村民们由于大多目不识丁,只能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契约中的每一个字眼。他们生怕错过任何关键信息,脸上满是紧张和专注的神情。
刘君邛深知这些村民对于契约中的许多专业术语和复杂条款可能难以理解,于是他极为耐心且细致地向大家解释着其中的条条框框。
每一条、每一款的含义都被他讲解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直到村民们纷纷点头,表示完全明白了为止。
待所有村民都对这份契约再无疑问后,签字环节终于来临。裴行俭率先拿起毛笔,龙飞凤舞地在契约上的见证人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刘君邛也郑重其事地写下了自己的姓名。轮到村民们的时候,不少人面露难色,原来他们根本不会写字。
不过这倒也无妨,裴行俭帮他们写上名字,再村民们按手印画押即可。
所有手续完成之后,裴行俭起身走到案桌旁,小心翼翼地取出长安令办公所用的大印。
他将大印稳稳地蘸上朱砂红泥,然后用力按压在那份契约文书之上。
瞬间,一枚鲜艳夺目的朱红色印章出现在了契约的末尾处,仿佛给这份契约赋予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力量。
最后,裴行俭让人将这份契约复制成一式三份。一份交由刘君邛妥善保管,一份交给村民代表收存,还有一份则留在长安令衙署备案留存。如此一来,这次交易才算圆满结束,各方皆大欢喜。
一切办妥之后,刘君邛握住裴行俭的手说道:“今日我还有事情要办,裴兄,你这些日若有闲暇,一定要到夔国公府上来,我叫上你另外的两个小师叔,我们一起聚聚。”
裴行俭点头道:“好,一定,一定。”
然后刘君邛告别了裴行俭,与村民们一起离开了长安令衙署,直奔朱雀大街,来到夔国公府。
刘君邛将村民们带进了国公府,村民们哪里见过如此庞大的地主大院,各个左看看右看看,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看哪里都惊讶,哪里都稀奇。
刘君邛笑道:“哈哈,过不了几年,你们村说不定每家每户都能住上这样大房子呢。”
里正笑道:“我们哪里能奢望捏,能把饭吃饱,就托刘大人的福气了捏。”
一行人来到刘君邛的住处,木兰和尚香连忙迎接出来:“二爷,你回来了。”
刘君邛说:“你们去库房取一千贯银钱来。”
木兰和尚香点点头,然后转身去了刘君邛的私库,没多久两人抬着大箱子走过来。
刘君邛将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躺着白花花的银锭。
村民们眼睛都直了,他们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刘君邛道:“这是给你们白蜡的定金,你们自己先数数。”
里正流着哈喇子,笑着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相信刘大人的人品。”
刘君邛摆手道:“这不行,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你们如果不核实,那我就与你们取消契约了哟。”
刘君邛也是吓他们的,都已经盖了章的契约,怎么可能说取消就取消,主要目的就是不让村民们去轻易相信人,把事情做到明面。
果然,村民被刘君邛一吓,立刻慌了,连忙答应当场验收银两。
几个村民开始数起来,经过了一个小时,村民们数了三遍,才将银两核实清楚。
箱子里面足足一千零二十一个银锭,是按照一贯钱一个做的银锭,那箱子里面足足一千零二十一贯。
刘君邛说:“这些都是定金,明日我会叫国公府上的人去里面村取白蜡,你们要称清楚重量,按照我之前说的价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里正和村民们笑着点头道:“明白,明白。”
与村民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刘君邛吩咐小厮借给村民一辆马车,让他们押着箱子回村里去了。
而刘君邛自己则吩咐木兰和尚香准备红蓝花,准备开始给长乐制作口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