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业园出来后,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侯一阳和倪蝶就近在附近一家饭店里用餐。
“侯哥,你真打算买那栋楼啊?”
对坐的倪蝶迫不及待询问,眼睛时不时观望玻璃窗外的车水马龙,“一次性支付两百万元,比你家别墅贵多了,你拿的出那么多钱吗?要不然我去银行申请贷款……”
“嗨,你这倪蝶……”
等着上菜的间隔,侯一阳拿起茶壶泡茶,轻松回应,“我之前已经说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创业不缺资金和资源,你就放心吧!至于这两百万的不动产权费用,不属于新公司的启动初始资金,新公司我和你依然都是创始人,不分上下级。”
倪蝶双手互叠侧脸趴在桌上,想起自己为了开新公司,拿出全部身家凑齐五十万元,现在侯一阳打算花两百万买一栋两层的办公楼,无疑是他承担了新公司的大部分开销,换而言之,自己再一次受到他的照顾。
“侯哥。”
倪蝶缓缓抬头,双手托着下巴,目光注视推到眼前淡雅的绿茶,“你为什么总是无条件关心我,我并不是你的亲人,非亲非故的。”
喝一口茶,侯一阳靠在椅子上,“倪蝶,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吧?我照顾你需要理由吗?我们都是南国人,同胞之间相互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那个潘佩珠也是南国人……”
一句话下意识说出口,倪蝶停顿几秒钟,顺着刚才的话继续,“侯哥你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想要,还当着姊姊的面撵她出门。”
一听到潘佩珠的名字侯一阳就感觉头疼,随即选择闭口不谈,两人安静吃午饭,侯一阳看观察倪蝶心情有些低沉,关心问道:“倪蝶,你现在一个人生活还好吧?”
正嚼咽食物,听到这番话语,倪蝶缓缓放下餐具,回答说:“很好啊,没有家庭负担,没有生活压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烦恼。”
“那就好。”
拿起餐巾擦擦嘴,侯一阳拿起茶杯喝一口茶,“我还担心你生活上有困难来着,看来是多虑了,呵呵。”
倪蝶抿了抿嘴唇,侧脸瞥向窗外,单手托腮,眺望都市繁华的风景望眼欲穿。
“侯哥,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良久,倪蝶正脸注视侯一阳,话语略带郑重其事,“你这辈子还会回国吗?”
面对这个问题,侯一阳从未思考过,草草吃完餐食,随口应答,“问这个做什么?”
倪蝶将餐具放回原位,整齐摆正,话语平淡,“没什么啦,只是随便问问……我记得侯哥是西贡人吧?这么说的话你还是城里人呢,我家不在胡志明市,在距离城市六十公里的一个小山城,那里风景很美……”
侯一阳放下餐具,颇有兴趣问道:“倪蝶,你这是想家了,趁着新公司还没开业,要不然你回一趟南国,如何?”
倪蝶下意识想答应,但又非常犹豫,思考几秒钟后发出请求,“侯哥,再过两天是祭祖日,我确实想回国一趟,但是我想和你一起……”
话说一半,倪蝶缓缓低下头,压低声音,“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情愿,因为我不是你的谁,没有姊姊在你心中的地位,你不可能……”
“可以呀。”
三个字简单说出口,侯一阳快口直言令倪蝶感到震惊。
“为什么不可能呢?”
侯一阳抬手示意服务员过来结账,随口说道:“现在交通这么便利,从南港去胡志明市用不了多久吧?回家祭祖,就当是一次出远门呗。”
“真,真的吗!?”
倪蝶两眼放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站起身来双手撑桌,“侯哥,你真的愿意陪我回一趟南国?那……那姊姊她也会一起去吗?”
结完账,侯一阳收起皮包,想了想说:“我回家征求一下小时意见?如果她想出门旅游就一起,带上天天和乐乐,如果觉得不适就算了,我陪你去,小时会答应的。”
倪蝶心情大好,连连点头面带笑颜,走出饭店后难掩心中喜悦,一把拉起侯一阳的手欢呼,“侯哥,谢谢你!我太开心了,待会回家我就去收拾行李订船票,嘻嘻。”
……
傍晚,回到家的侯一阳便把打算前往南国的行程告知蓝小时。
蓝小时并未去过南国,仔细询问行程细节,侯一阳盘算一会说:“行程大概三四天吧?倪蝶她打算回家祭祖,到南国后应该会去找黄先生,至于我们的话就当做旅游好了。”
蓝小时将泡好的茶端到茶几上,坐下后说:“嗨呀,今天上午天天有点儿发烧,测了一下体温好像感冒了,并不适合出远门,所以小时就不去了呢……丈夫大人和小蝶同行就好,小时就留在家里照顾天天和乐乐。”
“天天感冒了?严不严重?”
听闻这个消息,侯一阳立刻站起身,和蓝小时一起上楼,蓝天天吃过药正在休息,侯一阳蜷腰俯下身亲昵自己的女儿,“哎呀,我的宝贝女儿,额头有点儿烫……小时,要不然还是送医院去治疗吧!”
蓝小时将白开水端到床头,轻轻摇头,“嗨呀,丈夫大人多虑了,医生说只是低烧,吃药休息两天就能康复呢。”
几分钟后两人下楼,侯一阳思来想去顿时也没了心情,“算了,南国我也不去了,我的宝贝女儿生病,这几天我得呆在家里哪也不去!”
看到侯一阳如此关心蓝天天,蓝小时倍感欣慰,提醒说道:“嗨呀,丈夫大人如果临时改变行程,请务必告知小蝶呢。”
侯一阳点头,随即站起身去打电话,把取消行程的决定告知倪蝶。
“怎么会……”
电话另一头,正盘腿坐在床上,一件一件收拾衣服装进箱包,肩膀夹着话筒的倪蝶停下手里动作,眉头皱起,“侯哥,你说好会陪我去南国的,怎么现在又反悔,我行李都已经快收拾好,船票也订了……”
电话另一头,侯一阳执意取消行程,草草说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倪蝶低头,手里掐着最后一件春装,目光呆滞。
寂静的房间里毫无声响,这个偌大的家庭已然失去往日那对甜蜜夫妻的恩爱时光,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垂头,身体微微发抖,抽泣一声,抬手揉眼角,又抽泣一声。
“呜……呜呜……”
手捂着鼻子,眉头紧锁,紧闭眼睛想锁住泪水,气息却从喉腔底部开始喷涌,倒吸一气开始哭泣。
“为什么……呜呜……到底是为什么……”
倪蝶手指颤抖,捂脸流泪,“我失去事业,失去家庭,失去了一切……现在连仅有的一次,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回家的机会,都要被夺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呜呜……呜呜呜……”
偌大的房间,只剩哭泣声的回响,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