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装打扮来到考院的范闲就是为了接近史阐立,从而保护这唯一的人证,毕竟那可是扳倒老二最有力的证据,可不能被老二抢先下手。
只是这礼部突然整这么一出,倒是让范闲摸不着头脑,更让范闲不解的是为什么原本的礼部尚书郭攸之做的好好的,突然却告病在家休养,还是从入冬开始一直到开春也没有好起来,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若说是不想接手今年春闱的摊子,也没有道理啊,反倒是让郭铮全权代理礼部尚书一职,奇怪的很。
郭攸之:因为老夫要藏拙活命!等着你这个猎物跳进来!
“哟,这不是小范大人吗?怎么来考院了?”在摸鱼划水的郭铮一抬头就看到了褪去华服素衣低调打扮的范闲,好奇的问道。
“路过,也想见见郭尚书。”范闲扫了一眼周围贫寒学子,对着郭铮笑眯眯道。
郭铮连忙摆手,一脸谦虚道。“欸,我只是暂代,暂代尚书一职,可不敢当小范大人一句郭尚书。”
“郭某也早想结识小范大人。”因为想看你笑话,谁人不知范闲是京都城笑话常客。
范闲从郭铮的眼里好像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笑话,是错觉吗?
郭铮挺直了脊背,热情的邀请:“快快快,快坐。”
“不必辛苦,郭尚书,我就问你一句。”范闲直觉拒绝,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居高临下的审视着郭铮。
“请讲!”
范闲眸色骤冷,带着无形的压迫。“这考院翻修,石料砖块以次充好的事,你知道吗?”
若不是暗中查访,他还真没有发现这些修缮的材料都是动过手脚的,果然今日来对了。
郭铮压下心里的不满,不过是区区五品居中郎,也敢在他面前摆架子,得陛下看重?得了吧,只要王妃一句话,他范闲什么都不是。
“也不是太次,也都经久耐用。”
范闲听到这个回答眼睛都瞪大了,他本来以为郭铮会被揭穿慌乱,挣扎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承认了。
范闲撩起袍子走进搭建起来的休息的亭子,俯身过去直视着郭铮,厉声问道:“这么说郭尚书都知情?”
郭铮淡定的拿起茶壶斟茶,对着范闲一笑,“要说不知道,岂不是让人笑话?”
“这翻修考院户部可拨了银子!”范闲语气带着急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郭铮的一举一动,这可是从他的口袋里拿出去的钱,就进到了这些贪官的口袋里,怎么能让范闲不生气。
在范闲认为,范建的钱就是他的钱,等范建退下来之后,家产是由他来更何况经过去年这么一斗,家中的资产偿还微生三元那笔巨额赔金就缩减了三分之一,又是修缮的,若不是范建跟随庆帝打天下积攒了丰厚家底,早就穷的连裤衩子都没有了。
庆帝:好他妈的不要脸!户部可是朕的,不是你范闲的,也不是范建的!
郭铮笑容淡淡,没有把范闲的威胁放在眼里。
“那是肯定的,不然小范大人以为是从王妃流出来的吗?”
都是俗人啊,这范闲也不例外,瞧瞧,动了他的利益,急得跟个吗喽似的,上蹿下跳。
被哽的范闲脸色极为难看,谁人不知他与微生三元不对付,这郭铮是不是故意挤兑他的?
郭铮嘴角的笑意加深,凑过去故作神秘的环顾了一圈,在范闲期待以为有什么隐情重,郭铮低声道:“不过听说户部那边有意向王妃借钱,不过这都是道听途说的,小范大人听个响就行,别放在心上。”
范闲:别再跟我提微生三元,这让范闲想到了老二,也是张嘴闭嘴就是三元,恶心死了。
郭铮见到范闲吃答辩的恶心表情,他爽了,意有所指道:“再说了,这户部不拨银子谁敢动工啊?”
“经郭尚书这么经久耐用一番,还能剩多少?”范闲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银子,毕竟这都是他的钱。
他范闲名声也要,钱也要,为了给学子一个公道,也是为了挽救他名声在外别人对他的印象。
更何况科举选拔也不只是为庆帝选拔,还有老二,太子等人,他范闲要做的就是让这一届的学子都承他的情,哪怕他们被各方势力拉拢,有朝一日也会为了承他这个情而给他便利。
“应该还有些结余。”郭铮没错过范闲眼里一闪而过的贪婪。
“那些拆下来的金砖和金丝楠,也都不便宜。”
范闲扫了一眼卖力干活的学子得到的报酬都不及一颗金丝楠和一块金砖,但让范闲心痛的是,这从他口袋里流出去的钱竟然没有回到他的手里,反而是被这群贪官给瓜分。
“拆下来的都在礼部的库房,结余的银两也都记在账册。”
“小范大人明察,这没有一钱银子进到郭某的口袋,郭某问心无愧!”
范闲的脸色变得很微妙,眯着眼睛看着坦坦荡荡的郭铮,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范闲:真嘟假嘟?
问心无愧?我信你个鬼,经过的你手一外一内倒腾就进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贪得比谁都多,还问心无愧,真不要脸。
“小范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彻查,咱们礼部配合到底。”
查啊,去查啊,这作假账没有人可比他们最熟练了,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就算是陛下知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范闲若是查,必定会得罪所有的官员,没有哪一个官员敢拍自己的胸脯说自己没有贪一个铜板,因为清官会被所有人针对,挤兑到犄角旮旯去,永远没有机会回到京都,官场就是这么残酷,这么的现实。
就连范建都不敢说自己没有贪过户部的银子,他范建敢吗?
所以说,微生三元没有把范闲弄死就是这个原因,让范闲在前面吸引火力,她则是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全杀了容易,但毕竟有残存势力,新生政权实施,全面反扑对她的代价有点大,不如和平演变来的划算。
能屈能伸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做人格局要大,不能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等微生三元跟郭攸之谈完交代好事情后下楼,大皇子早已离开,而李承泽闷闷不乐,窝在椅子上不断的往嘴里塞着松花糕。
“三元~”
“与大哥交谈不愉快?”
李承泽嘴巴鼓鼓的站起来,快步的埋入她的怀抱里,委屈的告状。“大哥是个没脑子的笨蛋,我不想跟他玩!”
大皇子:老二,做人可不要老是仗着自己聪明就欺负我这个不聪明的大哥,人都会有变蠢变笨的一天。
像把脑袋耷拉下去的猫,他神色满是寂落,眼眶有些发热,嘴里咕咕哝哝宣泄着一肚子的委屈。
“三元,我们兄弟几个早已回不到最初了,大哥明知不可为而为,心知肚明就好,何必来挑破呢?”
微生三元没有搭话,眼神孤寂冷漠,只是默默的把他抱紧无声的安慰,亲情啊,是最触手可得的,也是最伤人的。
自我调节的李承泽,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爱意,笑容灿烂,眉眼扫去了刚才的落寞,满眼的幸福。
“不过我有三元就够了。”
李承泽慢慢的从她怀里直起身,柔软的眼神慢慢犀利起来,攻击性拉满,捏着她的下巴凑近,近在咫尺的距离,彼此的视线相会,感受着若即若离的气息。
李承泽的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她的嘴唇。
眼见着就要亲上去,这时不速之客白蔹走了进来打破了这份甜蜜的暧昧,也让微生三元从中清醒过来,她转过头去看着走近的白蔹。
李承泽感受着温润细腻的肌肤从他手中溜走,在三元转头后才抬眼,注意力完全是跟着三元的,眼神突然整个人氛围感从暧昧变成了狠厉。
有那种腹黑权臣的气质,权势滔天,表面温谦,实际上腹黑又有手段,一旦被盯上就会算计至你于死地。
_〆(′Д`)白蔹被吓得身体抖了抖,救命,殿下有一种兴致被打扰的感觉,额,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殿下你信吗?
白蔹:王妃,救救我救救我!
李承泽:你最好有要紧事!
白蔹硬着头皮走上去,扫了一眼戏台上退下去的戏子,从袖口拿出一封密信恭敬的说道。“王妃,殿下,这是范闲与郭铮交谈的内容,还有今年春闱榜上内定的名单。”
微生三元接过打开,扫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开,落在那份名单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呵呵~这群老东西可真是会见缝插针,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李承泽歪着脑袋扫视着信上的内容,视线落到那份名单上,眼神意味深长,声音带着一丝怜悯。
“这林相真是可怜啊,腹背受敌,就连自己认可的女婿都要在背后捅一刀,说道大义灭亲,范闲可是第一人,没有人能比的过他。”
范闲:你这是在损我是吧?
微生三元把信递过去给白蔹,眼中的眸色不断地加深,嘴角缓缓上扬,透着讥讽。
“收买人心,既当又要。”
转过头看向白蔹,拍了拍她的肩膀,视线落在半夏她们身上,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漫不经心的道。
“既然这么惦记我们府里的银子,那就如他们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