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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太子殿下。”从范闲那里拱火回来的李承泽看到等候的太子,端起虚伪疏离的笑容走上前行礼。

“二哥切莫客气。”见到李承泽行礼臣服的那一刻,太子心里乐开了花,压制着上扬的嘴角,走上前假惺惺的搀扶着。

“太客气了,容易伤了情分。”得了便宜还卖乖又装上的太子。

“太子还是这般虚与委蛇。”李承泽嘴角轻扬,狡黠一笑,眼里凝着揶揄和讥讽。

太子笑容消失,装作强颜欢笑,眼里闪过一丝冷意,阴阳怪气道。

“孤就说嘛,这才是二哥的真面目,今日这般客气,孤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李承泽打量着太子,尤其是在太子的脸上停留许久,被看的心里发毛的太子。

“二哥,孤的脸上可有什么脏东西吗?”

“臣只是觉得太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见李承泽突然笑了一下,笑声短促,但那莫名的笑意迅速消散。

仿佛刚才是太子的错觉一样,可还是被太子从中捕捉到了一丝奸诈的意味。

“二哥在夸赞还是阴阳孤?”太子被李承泽的贴脸开大脸色瞬间阴沉,但又想到这里是朝堂,嘴角浮现出得体完美的微笑,尽管内心很抓狂。

“自然是夸赞太子啊!”李承泽坏心眼的凑上去,悄咪咪的道。

“就比如史家镇这件事,看似貌不惊人吧,但内有乾坤,太子,你说呢?”

李承泽掀起眼皮,眸间顿时凌厉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太子的肩上,收敛了快要漫出眼底的幽暗。

“太子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毕竟太子可是有四顾剑和范闲背锅~”

太子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慢慢的扭过头,对上李承泽讥诮的眼神,心里一惊。“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二哥切莫要乱甩锅。”

“今日太子与范闲珠联璧合打算怎么对付臣呢?”李承泽突然轻嗤一声,松开了手,饶有兴味的欣赏着太子那迅速变脸复杂的神色。

太子只觉得头皮在隐隐作痛,咬牙切齿低声道。“二哥,这词是这样用的吗?孤不知道二哥在说什么,朝堂之上请二哥慎言。”

李承泽扫了一眼交头接耳的官员,笑容意味深长,漫不经心道:“太子,你说这大殿上的官员,袍笏登场,真是讽刺十足。”

太子目瞪口呆,甚至害怕的后退半步,疯了吗?这种话也敢说出口,太子可不想被那群史官听到后被喷。

见到大皇子到来,仿佛是看见了救命稻草的太子,热泪盈眶。

“大哥。”

“大哥。”李承泽后退让出中间的位置。

大皇子笑着回礼走到中间的位置站好,扫了一眼李承泽。“老二,你这戒指挺好看的,哪买的?回头我也想...”

“大哥真是好眼光,三元给我的。”李承泽一脸平静的炫耀,但眼里的得意光芒快把他们两个人给闪瞎了,心底乐开花,秀起来的李承泽完全不管旁人死活。

大皇子无语凝噎,被这一波狗粮塞的猝不及防,胸口的伤在隐隐作痛。

李承泽明知故问但还是要扎着他们的心,高高的扬起下巴,不经意的向他们展示炫耀手中的戒指。

“太子和大哥可有受到心上人的礼?”

大皇子:艹一天到晚秀秀秀,秀恩爱分的快!

太子:不秀会死吗?

拯救他们的是庆帝,不然大皇子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拳锤过去,但更多的是害怕事后被老二告状,微生三元直接找上门来把他捶扁一顿。

庆帝路过这三个排排站的儿子们时,特地瞄了瞄李承泽,穿的花里胡哨的,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整日卖弄风骚跟个孔雀似的,给谁看?丢人现眼!

庆帝一上来就直接贴脸开大,开门见山。“诸位,都察院的事,都知道了吧?”

庆帝隔着帘子扫视着底下的朝臣,继续道。“范闲的自辩折你们都看了吗?”

“没看?”庆帝冲候公公挥手,候公公内心叹气,今日还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吗?

虽然内心吐槽,但候公公还是举着折子在朝臣面前走了一圈,在李承泽面前稍微顿了顿,但很快举着折子迈着小碎步回到庆帝的身边。

“赖名成。”

“臣在。”赖名成走出来到殿堂的中间,对着上位的庆帝行礼。

“你参的是什么?”

李承泽抬眸瞥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上的苔晶戒指。

“参协律郎范闲,收受贿赂,骄横枉法。”赖名成中气十足,虽然脊背佝偻,但那身傲骨挺拔。

“范闲。”庆帝眯着眼眸,觉得少了点什么。

“臣在。”范闲出列,顶着他们的目光,毫无畏惧。

“你认罪吗?”

“臣无罪可认,所谓收受贿赂,骄横枉法,臣不知从何说起。”

根本就不带慌得范闲,因为没有微生三元,压力都小了许多,况且,范闲就不相信了,这全都是男人得朝堂,她一个女子毫无官职哪来的资格登堂?

“赖名成。”庆帝坐着看戏,就看看他们怎么撕扯起来。

赖名成回头看了一眼毫无愧意的范闲。“检蔬司贿赂鉴查院一处,范闲当众受贿,人证众多,觉悟虚假。”

“认吗?”庆帝扫了一眼底下看热闹的李承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滑不溜秋的真是讨厌。

“哪有受贿?臣冤枉。”范闲面无表情的辩驳。

李承泽自然是感受到了来自庆帝的厌恶,但那又怎么样,他才不会蠢到上钩,果然不出三元所料,他可不是以前那个战战兢兢的磨刀石,这个位置太子可以,他李承泽为何不可以?

“范闲,人证证词皆在此,你还抵赖?”赖名成从袖子里拿出折子,转过头对着范闲高举着。

“确实没有,这怎么承认呢?”范闲双手一摊,无奈的耸了耸肩,面上还带着被冤枉的委屈。

赖名成看着死到临头还嘴硬的范闲,对着庆帝恭敬道:“陛下,臣恳请人证!”

庆帝简直是没眼看,“不用这么麻烦,检蔬司谁塞的钱哪?”

“戴公公。”

“传戴公公。”

李承泽面无表情的看着朝堂上的这一幕,范闲拱火挖坑,算计着赖名成一身忠心为国,尤其是看到范闲借助赖名成算计除掉戴公公,引发的查贪,那一脸小人得志的计谋得逞。

李承泽抿着嘴唇,眼神越发的冰冷,一切都如三元所料,那副大义凛然忠胆为国,但对抱月楼的事情只字不提,果然道貌岸然。

当然,李承泽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除了三元之外,抱月楼的那些女人死活与他无关,但范闲想要避重就轻,那就由他来揭破范闲的这层虚伪。

既然范闲都把他给拉下水了,那他为何不能把范闲给拉下水?

查贪任由他们去查,毕竟太子的手上也不干净,因为李承泽知道,若是没有庆帝的旨意在里面,范闲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到时候,就看看老登愿不愿意保住这个一手教导出来的太子了。

看戏半天的林相面对范闲的这招借刀鸣冤,真高明,不由得在内心赞叹,也明白了范闲的后招,既如此,就让他

在帮范闲一把,顺便也报婉儿之仇,别以为妹妹死了,姐姐就能安然无恙。

他一生为官数十载,又是百官之首,论权谋可是一个区区女子可以跟他比的。

“赖御史。”

所有人被林相的突然出声搞得一头雾水,但陈萍萍看懂了,范闲冲林相露出一个微笑,不愧是他未来的岳父,果然能够做到百官之首脑子就是聪明。

李承泽脸上倒没有表露出震惊和意外,仿佛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丝骄傲。

我的三元,真是料敌若神啊。

“我大庆法度森严,刑部,大理寺乃至府衙,各掌其职,就算是臣子枉法,也该按律彻查。”

这一番话,正中李承泽下怀。

“林相所言极是。”面对他们震惊的目光中,李承泽从容不迫的走出,站到殿堂的中间。

林相和陈萍萍有些慌,毕竟李承泽突然跳出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范闲也慌了,按理来说这老二今日是来看热闹,但看着看着就成了那个热闹的,这老二怎么敢的?

我的娘呀,本以为这林相是高手,但没有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二殿下居然也是高手。

只有被算计的赖御史一头雾水。

庆帝在李承泽站出来的那一刻头在隐隐作痛,这老二这个搅屎棍不搞事就心里不痛快是吧?

大皇子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快快快,我要看戏看戏。

太子慌了,现在的老二城府可是比之前还让人看不透。

李承泽才不管,既然要死,就全都一起死就好了,他活不了,他们也别想活。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句话,炸的满朝文武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更是让庆帝脸色大变,果然那个女人的帝王驭人术果然非比寻常,但即便如此,还是不敌他。

李承泽剑眉之下,眸光似潺潺春水,唇如温玉,嘴角微扬,让人如沐春风。

“在陛下的治理下,南庆律法法度严明,百官畏服,此乃皇权之威也,陛下更是以德治国,任人唯贤,此乃皇朝之道也。”

王炸之后李承泽又给老登戴了一顶高帽,就算老登想借题发挥,也只能有火憋在心里。

正如李承泽所想的那样,有火发不出的庆帝,一旦发怒,那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吗?

这一刻,庆帝的内心既是欣慰又是复杂,更是厌恶老二的成长,威胁到太子之位摇摇欲坠。

但这句话让百官震惊的眼睛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到地上了,这二殿下怎么抢他们的台词?

李承泽望向林相,身姿清瘦挺拔,如芝兰玉树,风光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但实则狡诈腹黑。

“陛下看重林相,乃制衡之道,在于平衡百官。”

林相脸色大变,这是要把他拉下水还不算,还一招君臣离间计真的好狠。

陛下忌惮他多年,林相又不是不知道,但这些年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就是不让陛下抓到把柄,君臣猜疑本就是心知肚明,但被李承泽公然挑破,怕是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他的位置怕是不保了。

李承泽视线落在陈萍萍身上,冲他微微一笑,线条柔和的面庞上透着朦胧的光泽,清澈的眸底闪过一丝冷意。“提拔陈院长,监察百官,以利社稷。”

记仇的李承泽可没有忘记陈萍萍在一年前逼他在百姓和三元之间作选择,此仇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陈萍萍嘴角的笑容僵住,坏了,这二殿下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是要把他往死里整。

李承泽优雅举止从容的对着庆帝行礼,黑色的眼眸像一摊浓的化不开的墨。

“天下归心,天子之道,当以民为本,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红衣胜枫,面如冠玉,眉目清俊,临风而立,这时一阵风吹进朝堂,衣袂飘逸,翩翩君子之范,风华绝代。

这群御史听到后,热泪盈眶,看着李承泽的眼神炽热而痴迷,知己啊!句句都说在在他们心坎上了,本就是以民为本,唯有二殿下才懂他们史官。

李承泽偏过头看着茫然的太子,嘴角微勾,笑容如同春日暖光,温暖但又如坠冰窟,令人寒冷彻骨。

“故而戴公公压榨菜农,中饱私囊,更是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公然受贿范闲,太子和臣自是不相信。”

“太子深得陛下看重,更是由陛下一手教导的,自然眼皮子不会这么浅,不会做出背后私收贿赂之事。”

太子:坏了,这二哥也没有打算放过他啊!为什么二哥又进化了?这一刻,太子想要强取豪夺的念头是那么的强烈。

远远望去,李承泽给人谦和温润,如同清雅矜贵的世家公子,一身清冷气息却诤然冽凛,好脾气的同长辈说话,但实则暗藏杀机。

“范大人与陛下关系匪浅,深得陛下看重,掌管着南庆的财政命脉,更是掌管着一只禁军红甲骑士,所以范闲没有必要去贪污那三千两。”

范建瞳孔地震,这二殿下也是没有打算放过他,他可什么都没有说,虽然待会是打算等林相和陈萍萍他们说完,然后也跟着踩一下,但不是还没有付出行动吗?

庆帝的脸色阴沉的没有人看见,因为帘子遮挡住了庆帝的神色,心里惊涛骇浪,老二啊老二,这一招果然够狠。

庆帝本就生性多疑,看似善解人意,但实际上谁都不信。

李承泽这一招直接把南庆有权有钱有势的君臣直接挑拨上演一出离间计,李承泽可是相当了解这位好父亲,蛇打七寸,他只不过是推了一把而已。

但唯有候公公看到了,一脸的绝望,二殿下,收敛着点吧,老奴的命也是命啊。

“戴公公一事更是引起了卖儿鬻女,更是家破人亡,而抱月楼的幕后东家正是司南伯的小儿子范思辙,众所周知,宜贵嫔与司南伯的妾侍柳姨娘出自国公府,乃是堂姐妹。”

言语中,那和善的笑意让人觉得李承泽温雅,容止端净,但这皮囊之下却是一个十足的疯批,那双眼睛透着冰冷和淡漠。

“范思辙与三弟又是表兄弟,不知是否看中三弟年幼无知,故而拉三弟下水,又或是东窗事发后由三弟这个靠山庇护躲过一劫?”

三皇子:不就是惦记二嫂吗?二哥至于这么欺负我吗?

李承泽步步紧逼,根本就不给他们喘气辩驳的机会,眼角眉梢却没有半点温度,嗓音清冷,从里到外都透着冷血。

“倘若不是幕后东家,敢问司南伯,小范大人,范思辙可在府中?还是说畏罪潜逃了?”

范闲和范建已经笑不出来了,汗流浃背,这个时候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没有想到这李承泽今日的火力这么猛,一己之力拉所有人下水。

“范闲即说出法不阿贵,绳不挠曲,如此深明大义,正直无私,儿臣也相信司南伯会大义灭亲,还抱月楼那些姑娘一个公道。”

李承泽再次对庆帝行礼,神色恭瑾,脊背依旧挺直,冷冷清清的眸子,不带丝毫情绪。

“儿臣也该以身作则,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皆由赖御史这样执法如山,一代风流,廉洁奉公为社稷百姓谋福祉,给天下百姓公正的交代。”

声音平稳而有力,众人不禁屏住呼吸,沉浸在李承泽沉稳而自信的气场中。

“儿臣请奏陛下,以社稷为重,虽亲亦舍。”

李承泽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眸底深处全然是冷意和讥诮,一闪而过,黑白分明的眸子恢复了波澜静谧。

别说是庆帝了,就连他自己本人,李承泽都没有放过。

三元说的对,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

权衡利弊,分化瓦解,借势而为,以退为进,收买人心。

妙啊,实在是太妙了,不知二殿下能否告知他们是去哪进修的?他们出钱倒贴,洗衣做饭的那种。

二皇子府。

面对着这一盘自娱自乐的棋局,微生三元玉手轻拢鬓角,眉目之间流露出绝对的自信和狂妄,眼神中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安分神秘与诱惑,让人想要一探究竟,轻启朱唇。

“谋之不深,而行之不远,人取小,我取大;人视近,我视远。未雨绸缪,智者所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