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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灿然一笑,笑的花枝乱颤,万物回春,春生夏长,漫山花开,眸中的冰雪初融,眸子染上星星点点的春光,竟有几分缠绵的情意,细长的眉目流转出的风华令半夏心荡神漾驰。

“你可真是促狭,整日嘴上辩驳,还说不馋我。”

“嗯哼~”她从半夏手里抽回手,挑起半夏的下巴细细端详着。

“又是上哪淘来的话本子,竟让你这般开窍。”

她唇角悄悄翘起,眸光流转间春波潋滟,眼尾梢弯一道细细的勾,扫上鬓去,勾得半夏人魂魄漂浮。

“可真是个馋猫。”

她松开手,掩唇慵懒的打着哈欠,眼神迷离思绪渐渐飘远。“早饭我就不吃了,你拿下去自个儿吃了,就让我好好睡一会儿。”

等半夏云里雾里端着早饭从房间里出来,轻风吹拂才让半夏如梦初醒,脸色爆红,谁能告诉自己,为何小姐一个晚上却变得这般的魅惑勾人?

额的天爷,同为女人的半夏都受不住,真是便宜外头的那只猪了,半夏寻了个位置,咬牙切齿的吃着早饭,眼里愤愤不平,越想越心酸,自家小姐水灵灵的大白菜就被吃了,这让半夏怎么不伤心?

“喵呜!”

一只花臂橘猫寻着味走过来,圆溜溜的眼睛透着焦急,跑到半夏的脚边,一跃到石桌上,松开嘴里咬着的吊坠。

“喵喵喵!”

“这是?”半夏咽下嘴里的食物,眼角抽搐,好像有坏事发生。

半夏拿起染了血的吊坠,眯着眼带着诧异道。“这是三七的。”

“三七怎么了?桑葚呢?”虽然平日里半夏总是和桑葚三七吵起来,但在半夏心里,早已经把它们当成家人,即便它们跑出去玩,但到饭点就会乖乖回来,从来不在外面逗留,除非是谢必安那个猫奴不放,可桑葚和三七从来不会让她们担心。

桑葚的聪明劲绝对不会带着三七落入那些猫贩子手中,更不会把自身置于危险,那就是它们出事了。

半夏忽而站起身,低下头看着花臂橘猫,强忍着不安道:“你知道三七和桑葚它们在哪里,对吧?快带我去找它们!”

“喵!”花臂橘猫跳下桌子,在前面带路小跑,半夏犹豫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片刻后坚定的跟上独臂橘猫。

夜晚 ,平静的李家村在睡梦中,被一群手持大刀全身上下蒙着面只露出眼睛不知名的土匪闯入,展开屠杀,从战场上退下的老兵有人从梦中醒来惊呼,霎时间如烧开沸腾的水。

“土匪来了!土匪来了!”可惜在喊完之后就被一刀捅穿了心脏。

虽已年迈,但似乎又回到了战场上被敌人夜袭的情景,刻在骨子里的仇恨,纷纷拿起家里的农具反抗浴血奋战。

李家村村长气喘吁吁的背靠着兄弟汇聚在李三的院子,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现在只剩下他们六个喘气的,也是凶多吉少,更别提是屋子里还有一个不能下地的李三。

“不对,这不是土匪,更是训练有序的亲兵。”见多识广的村长扫视了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人,面罩遮挡住了他们的嘴脸,可燃烧的火把把他们眼中冷漠无情的杀戮展现的淋漓尽致。

“亲兵?可我们这些退下来的老兵,一来不抱怨朝廷,二来安分守己自给自足,哪里得罪了贵人,竟然要致我们于死地?”

“哈哈哈!”有人仰天长啸,透露着浓浓的悲凉与苦涩。

“本以为我们会战死沙场,没想着活下来,可谁知,我们不是死在敌人的手里,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今日就算是死,也得拉他们几个垫背,与我们兄弟黄泉路上相聚伴。”

“杀!”

为首的蒙面黑衣人对下属下达指令。“杀!绝不能留活口!”

厮杀声片刻又归于平静,面对地上英勇奋斗到最后时刻都不曾放弃的曾经的老兵,他们面无表情的从尸体上越过,来到屋里,走在前面的亲兵一时不慎被砍中脖颈,捂着血流如柱的脖颈不敢置信的看着躲在门后面偷袭的人。

李三眼里是熊熊燃烧的怒火,手里拿着生锈的镰刀染了杀害他兄弟仇人的血,不过李三最终还是被乱刀砍死了,死之前脸上带着笑的,因为他要去黄泉路上和兄弟相聚了,只是可怜了那孩子,希望大丫好好活着,不要想着给他们报仇。

可惜李三最后的愿望这群人也没有打算施舍,抓到了藏在水缸里的大丫。

“抓到一个活的!”

为首的男人蹲下看着面露惊恐的大丫,从大丫怀里抽走医书,翻了几页后笑了,抬眸对上大丫的恐惧的眼神,“别怪我们,要怪就怪 医仙,是她葬送了你们的命。”

大丫眼含泪水忍着恐惧反驳道:“才不是,医仙悬壶济世,更是无偿替穷苦百姓看病,分文不取,散尽家财用于百姓身上,医仙绝非是你口中的滥杀无辜。”

男人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临死前挣扎的大丫,眼神闪过轻蔑,把医书扔到地上,背过身,像是没有感情的傀儡。“杀了。”

“是。”

手起刀落,地上的医书被飞溅的鲜血染透了,人头“咕噜咕噜”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更不会在意大丫手里死死攥着的荷包,死人而已,无人在意,他们的眼里只有杀戮。

“放火烧干净,别留下我们的线索。剩下的交给他们。”

“是。”

他们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了,留下的却是血光冲天,遍地的残破肢体,内脏,手脚,头颅,到处都是,猩红的血水汇聚成河。

他们听不到那些枉死在他们刀下,曾经征战沙场,用命来守护南庆,退下的英雄,英灵的哀嚎。

“艹,这两个小畜生还真是野性十足,把劳子的脸都挠花了。”守在李家村村口的两个男人留下来负责祸引东水,栽赃陷害给二皇子。

所以抓了桑葚和三七拿来当诱饵,引谢必安过来,到时医仙身边半夏赶过来目睹这一切,谁也不会想到除了二皇子之外的其他人。

留着山羊胡瘦小的男人,倒三角的眼睛看向被关押在笼子里断了腿,腹部被划开一刀,半死不活但面露凶狠的三七和桑葚。

“医仙身边的猫,果然是不同凡响,瞧瞧这两只畜生,快成精了。”

被挠的一脸印的大汉,看向笼子里的桑葚和三七舔了舔嘴角,拿根棍子捅了捅。“我就没见过这么肥的猫,吃起来一定满嘴流油。”

“喵!”桑葚把三七护在身后,即便双腿折断,也不肯倒下,强撑着一股气,花开的肚皮鲜血浸染着那一身漂亮的毛毛,对着大汉哈气。

“喵喵。”桑葚用尾巴把昏死过去胸口起伏逐渐越来越低的三七圈住,不断的鼓励安抚着三七。

“哟,这畜生还挺护犊子的,可惜就算医仙在世,也救不活,更何况谁不知医仙被范闲打伤,卧榻在床,还不如便宜了老子,反正你们最后还是死,不如进了老子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狸花猫带过来的谢必安一剑砍了头,新鲜的头颅滚在地上沾了泥土,那双眼充满了震惊,死不瞑目。

山羊胡子男怔愣住,看着脚边滚过来的头颅,前一刻还在跟他交谈,但下一刻尸首分离。

“你你你...杀人了!”山羊胡子男哆哆嗦嗦,经不住吓下半身失禁,一股骚臭味让谢必安厌恶的皱眉,提剑准备也送山羊胡子男上路。

这时,山羊胡子男见到飞赶过来的半夏,自知今日注定一死,但死之前也要完成主子吩咐的事。

“你不仅屠我李家村三十八口人的命,就连医仙身边的猫都不曾放过,你这个杀人的魔鬼!我要替他们报仇!”

说着山羊胡子男一脸英勇无畏,视死如归的冲上去,却被一脸莫名其妙的谢必安一剑斩杀。

谢必安蹲下身,看到笼子里的伤亡惨重的桑葚和三七不忍直视,尤其是桑葚期待喜悦的眼神,谢必安眼眶一热,颤抖着伸出手但又害怕弄疼它们。

赶过来的半夏并没有因为这一幕而失去理智被冲昏了头脑,也不会因为山羊胡子男临死前的挑拨对谢必安动手,旁人只知半夏性子直爽,不拘小格,没有什么心机,可当真如此吗?

半夏只是看了一眼便痛苦的闭上眼睛,眼眶渐渐泛红,双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哑着声音沙哑道。“快送...它们回去,让小姐医治。”

谢必安抬头看了一眼,看了一眼火光冲天的村子,不再多言,小心翼翼的抱着笼子用轻功赶往清欢别院。

半夏冲进火光的村子里,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血腥,以及这一路上都是被烧焦的尸体,火舌无情的吞噬着房屋,也吞噬着地上的尸体,来到李三的房屋,半夏冲进去扑打着燃烧在大丫尸体身上的火舌。

捡起被泥土烟灰弄脏的头颅,瞬间瘫坐在地上,搂着大丫分离的失身在怀里,衣衫被染成了血色和泥土,半夏紧紧的抱着不放,颤抖着张开嘴,想要放声大哭,可嗓音沙哑,连话都说不出来。

摸索到大丫死死攥紧 的拳头,虽然沾染了灰尘和鲜血,可半夏还是认出来了,是自己送给大丫的奶糖,地上沾了血被烧焦一半的医书,愤怒和仇恨滋生出来,空洞的眼神血丝布满瞳孔,滔天的怒火在半夏额胸口充斥着。

半夏捡起地上烧焦的医书,从大丫的手里慢慢的,动作轻柔的掰开手指,拿着荷包捂在胸口,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把刀对准曾经在沙场上豁出性命保家卫国的英雄?

甚至连孩子都不肯放过,他们做错了什么?竟然这般惨死!

不知瘫坐了多久,半夏擦干了泪水,在半山坡寻了个位置,这里能够看到山下的李家村,徒手麻木的挖着坑,没有工具伐木,用拳头砸下一棵棵树,用真气打造着简易的棺木,把一具具尸首分离,残肢破体的尸体规整放进棺材盯上。

“对不起,我尽力把你们的尸体拼好了。”

半夏看着一排排的坟包,墓碑上大多都没有名字,半夏血肉模糊的手攥着染血荷包和那本烧焦的医书,喉咙哽咽,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唇角终于忍不住哆嗦起来,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脸颊哗啦啦地淌落下来,跪地掩面绝望的痛哭。

“我一定拿他们的人头来祭奠你们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