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池:“我们走。”
此地不宜久留,她还有要事做。洛衡之背上周璟言,江子清揪扯温清池的袖子,语气中略含迟疑:“剩下的人怎么办?”
“我们不救吗?”
“你救不了他们的。”温清池摸摸江子清的头,轻声道:“师姐会救,你们先出去搬救兵。我要去接应傅砚辞。”
温清池似乎知道很多,又不肯多说。江子清欲言又止,思索两秒:“好。”
温清池带着两人绕过守卫,来到水井处。她塞了几张避水符给江子清,叮嘱道:“从水井中直走,不要拐弯。”
“师姐,我留下帮你吧。”江子清忍不住皱眉,他还是不放心留温清池一人,“洛衡之,你们先走。”
温清池揉了两下江子清的头:“放心我不会出事,有你带他们离开,我才放心。”
江子清迟疑了瞬,勉强应下:“好。”
温清池目送三人离开,日光倾泻,照得她眼睛生疼。
“收网了。”
……
云泱缩在一棵树下,曲背撑着头,她的面色发白,有些忐忑不安。
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玉城的剧情在很后面,为什么突然提前了?
玉城之下有大妖,妖界几个大族为了将其放出为自己所用,不惜屠城血祭百姓。他们偷偷摸摸的封城,不放一人出城,又在玉城周围建立石柱祭坛。有途径者亦会被他们抓入内,关押血祭。
大妖一出,生灵涂炭。
五宗宗主合力才勉强将其绞杀,不过个个都身负重伤。这也为妖魔两界入侵,修真界战败埋下伏笔。
为什么沈听妤会和妖族勾结?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叶君临。
她记得小说中,叶君临被救后,和沈听妤告别前提过自己要去玉城。所以玉城血祭从现在就筹备?而沈听妤怕事情败露,和叶君临跑来玉城?
云泱愈发心惊,她匆忙去找顾晏:“二师兄,快去破坏祭坛。他们要屠城杀光玉城百姓!”
在一旁养神的亲传全部起身,个个凑上前。屠城可不是小事,那可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什么意思?祭坛?”
“人命关天的事情,你别开玩笑。”
顾晏抬手示意云泱冷静,淡淡问:“什么祭坛?”
“来不及解释!”云泱急得跺脚,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穿书的吧?云泱一瞬不瞬和顾晏对视,语调偏急,“听我的,快去玉城四周看一看是不是有妖族建的祭坛,一定要破坏。”
嘉和微微凝神,折身:“我去找林长老。”
裴言澈摸了摸下巴,事关一城百姓,他抬眼,音色清艳:“我是符修,我去看看。”奇门遁甲,画符布阵这些,他最在行。
顾晏淡淡回眸,不动声色:“我跟你去。”
裴言澈与顾晏对视,哼声:“别拖我后腿。”
顾晏冷冷瞥两眼裴言澈,用脸骂了他一顿。
两人在林中快速穿动,顾晏脚下运踏雪,脚尖点在半空落叶之上,落叶至始至终都在既定的弧度下飘零,毫无波动。
比起剑修,不爱打打杀杀的符修更显弱不禁风。加上裴言澈的修为比不过顾晏,所以跟得有些吃力,顾晏淡淡瞧了眼身后气喘的裴言澈,偏过身抓住他的衣领。
裴言澈恼怒,挣扎几番:“脏手别碰我!”
“拖我后腿。”
顾晏歇了歇,又道:“该练了,淮序都比你快。”
“顾晏!你居然拿淮序跟我比!”
瘸子!居然说他比瘸子还慢!
……
屋外旭日当头,但下一秒乌云盘踞。道道闪电划破天际,以“一”字直立而下,劈倒了沈听妤院子外的棵歪脖子树,那云犹如深海排山倒海的翻涌。
天幕沉浑,那是警告。
腥甜的鲜血将澄澈的池水染红,傅砚辞的胸口处是层层叠叠的口子,他的唇角沾血,手心冷得发白,白衣染血冷然清瘦。
沈听妤高举匕首于头顶,含春水的眸,透着势在必得的精光。白嫩的小臂向下,泛寒光的匕首狠狠往傅砚辞的丹田处刺去。在割破傅砚辞肌肤的一刻,磅礴的灵力喷涌而出。
金光灿烂,咒印陡然自傅砚辞丹田处腾空而出,
沈听妤被强大的冲击力撞飞,宛如断线风筝摔出水池,粉衣在地面铺散,开出朵朵晚樱。
羽书从不可说中飞出,额头那抹红透着盈盈的光,化作利刃斩断束缚傅砚辞的铁链。
“她的气运彻底没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惊雷轰鸣。羽书的双耳动了动,此等异象看来是天道忍不住想插手了。
毕竟沈听妤折磨傅砚辞如此久,身上气运早就全到傅砚辞身上,两股强大气运聚集在一人身上,那人要是出事,恐怕大厦将倾。
“居其位,担其责。”
傅砚辞轻扭手腕,唤出红尘。他蹬地飞身离池,溅飞颗颗水珠。沈听妤摔到脊背,起身艰难,她紧咬下唇:“不可能,明明我已经锁住你的灵力,为什么?”
为什么?不应该是这样的!
五日前,她还在为挖灵根的事情担惊受怕。是叶君临留下封信和昏迷的周璟言,他在信中告知她可去玉城,拿其信物会有妖族助她。
还教她用周璟言换傅砚辞,以此夺傅砚辞的灵根。
明明一切都那么顺利,为什么?为什么她总觉哪里不对劲——
沈听妤死死瞪着傅砚辞,反手向后挪,娇颜浮现惊恐之色,唇瓣发白:“ 你要是杀了我,叶君临是不会放过你!”
羽书眨眨眼,不由讥笑。叶君临?人都没了,怎么不放过?
“来人!快来人!”
门外无人回应,死亡降临带来的恐惧,正萦绕在沈听妤心头。她一改往日的镇定娇弱,不断大喊呼唤人来。她如今没灵根,丝毫修为都没有。
傅砚辞一剑刺入沈听妤的心脏,窗外暴雨席卷,如泼洒的莹珠。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红尘似一条艳丽的毒蛇,死死咬住沈听妤的心脏。
羽书吹了吹口哨,肉爪踩在傅砚辞的肩膀上:“居然那么容易就死了?”
果然,没气运的人,哪怕是天道选定的人,生死也犹如蝼蚁。
傅砚辞抽出腰间的缎带,用其绑住自己握剑的手。失血太多,他连握剑都有些吃力。
羽书快要挨到傅砚辞的脖子,仰着毛茸茸的头颅,不可置信:“你要杀出去?”就他这情况,别说杀出去了,不死就不错了。
傅砚辞眉眼平淡,无情绪。
“嗯。”
傅砚辞甩剑破门,抬首。
天幕昏暗,细密的雨水在地面炸开花。本应冲上前的守卫倒地大片,血水与雨水交织,分不清两者。
一少女撑着伞,伫立院中。
她微微侧眸,唇瓣轻启。
“下雨了,要打伞吗?”